可兄长这一选择,自然就得罪了王爷,王爷不高兴了,她与儿子儿媳也要受连累。
“你提醒伯起一声,再管好孩子们,别在这时候触怒王爷。”
徐清婉明白轻重,回去先嘱咐了一番孩子们以及他们身边的乳母、伴读太监,等魏旸回来,夫妻俩再单独说话。
魏旸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看徐清婉的眼神已然带了迁怒。
父王娶母亲,还让他娶徐家的表妹,为的就是拉拢镇国公府,舅舅倒好,心全偏到皇太孙那里了。
细细算来,徐家这门亲事又给王府提供过什么好处?
还不如郭家的兵马、殷家的银子。
接下来几晚,魏旸都在孟姨娘那边睡的。
到重阳节的时候,整个王府,除了徐王妃、徐清婉可能还在为老国公的病逝伤心外,王府其他院子早已恢复了正常生活。
节前殷蕙回了一趟娘家,恰逢殷墉在挑选殷阆、谢竹意的婚期。
红纸上写了几个吉日,早的有明年二、三月,晚的有六七八月。
殷墉笑道:“咱们家娶媳妇,肯定希望早点成亲,谢家那边舍不得嫁女儿,希望晚点,你说我怎么挑。”
殷蕙道:“就二月这个吧,三月我走不开,夏天太热了,八月又太晚。”
殷墉肯定紧着小孙女的方便来,立即拍板道:“好,就二月了,我去跟谢家谈。”
殷蕙松了口气,还好她来的巧,帮忙定了婚期,若是定在三月,殷家这喜事根本办不成,后面他们一家四口也不好出来了。
次日,纪纤纤来了澄心堂。
每次殷蕙出府,纪纤纤肯定会过来打听府外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殷蕙就把自家弟弟的婚事说了。
纪纤纤对殷家的事不感兴趣,不过倒是想起一事来:“你说,三妹妹都十八了,过年就要十九,父王怎么还不着急找女婿?”
当爹的再疼女儿,也不可能不叫女儿嫁人啊。
殷蕙猜测道:“可能还没遇到合适的吧,三妹妹堂堂郡主,总不能随便将就。”
纪纤纤下意识地道:“二妹妹不就将就了?”
殷蕙只当没听见,不过,公爹现在不安排魏楹的婚事可能在大家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等到明年,大家就会觉得正常了。
魏楹的婚事还远,四爷魏昡的喜讯却到了,而且直接是京城的建隆帝赐婚。
原来,去年金国可汗战败被俘后,金国用大量战马将可汗换了回去,然而老可汗回去不久就病倒了,底下的两个王子开始为了可汗之位拉帮结派,金国有了内斗。
大王子心思活泛,给建隆帝写信,愿通过联姻结两国之好,他知道建隆帝没有适龄的女儿,所以提议将他花容月貌的长女嫁到魏国来,希望建隆帝挑个适龄的皇子或皇孙。
金国、匈奴、魏国边疆相邻,如果能通过联姻拉拢金国,对魏国有利。
把魏国的公主嫁到草原是耻辱,娶金国的公主进来却没有这层顾虑。
建隆帝的儿子们年纪太大,且有正妻在位,只能从皇孙里挑。
已故的太子只留下两个儿子,且都已成亲,藩王那边,秦王、代王的藩地距离金国太远,建隆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从燕王那边挑孙子合适。
有大臣反对,担心燕王与金国勾结。
这话才起个头,就被建隆帝臭骂了一顿,燕王是他的亲儿子,打过好几次金国,谁与金国勾结,也不会是他的好儿子。
因此,就有了建隆帝赐婚金国公主给魏昡的圣旨。
圣旨送到燕王府,燕王当着宣旨公公的面皱了皱眉头,哪怕笑也是明显的强颜欢笑。
本国公主外嫁是耻辱,本国皇孙放着名门望族家的闺秀不能娶只能娶草原悍女,也不是什么体面事。
所以燕王露出这种情绪,乃是人之常情。
四爷魏昡更是气呼呼的,去年边疆战事他恨不得去打金国,没打成也就罢了,现在还让他娶金国公主?
“那么多皇孙,为何要我娶?”魏昡小声嘀咕道。
燕王听见了,呵斥道:“皇祖父器重你,将联姻的大事寄托在你身上,还不快领旨谢恩!”
魏昡只好苦着脸接受了千里之外皇祖父的“厚爱”。
兄弟要成亲了,魏旸、魏昳、魏曕、老五魏暻都来恭喜他。
魏昡斜眼还在盯着他的父王,笑得比哭还难看。
金国那边急着拉拢魏国,催得很紧,把婚期定在了十一月。
当两国正式交换了婚书,世子爷魏旸露出了几个月来最欣慰的笑容。
四个兄弟里面,威胁最大的就是老四,可老四娶了金国公主,这辈子就只能做个郡王。
徐清婉能察觉丈夫的变化,她对四爷的婚事毫不在意。
二房这边,纪纤纤挺期待的,想瞧瞧金国公主长什么样,魏昳睡过草原歌姬,觉得草原公主也没什么稀奇。
澄心堂,殷蕙早知道会有这门婚事,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魏曕想的稍微多一点。
他很庆幸自己比四弟大了几岁,不然娶金国公主的差事就要落到他头上了。
不过,就像他与殷氏的婚事对父王有利,这次四弟与金国联姻,父王看似不满,其实也是高兴的吧。
第95章
因为得到了魏国的支持,金国的大王子顺利撵走了弟弟,继位为新的可汗。
他的女儿们也成了名正言顺的金国公主。
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后,四爷魏昡要带着迎亲队伍去北疆迎亲了,金国那边也会有送嫁队伍将他们的公主送到约定好的地点。
燕王让魏曕、郭侧妃的两个外甥郭远、郭进陪魏昡一块儿去。
魏昡的脸已经绷了快两个月了,为皇祖父分忧的道理他明白,可他就是不高兴娶敌国公主。
魏曕沉默寡言,看出四弟不高兴也没有安慰什么,毕竟他有过类似的经历,自己没想明白的时候,谁劝也没用。
不过,他当时不高兴,是以为父王不看重自己,四弟的婚事却是皇祖父赐婚,与父王无关,四弟不至于误会父王。
郭家三兄弟与魏昡一直走得很近,见魏昡冷着脸骑在马上,郭远笑道:“老四快别不高兴了,我们从金国商人那里打听过,据说金国的大公主十分美貌,且精通女真、中原、匈奴三国语言,无论女真的望族还是匈奴各部落都曾派人前去求娶,人家金国可汗一直没答应,就等着给大公主挑个最好的夫婿呢。”
魏昡嗤道:“草原风吹日晒的,能有什么美人?”
郭进:“这话可就错了,风吹日晒的是普通牧民,人家堂堂公主,肯定也像咱们这边的公主,养尊处优的。”
魏昡对未婚妻的容貌还是不报任何希望:“既然养尊处优,如何让本国商人瞧见?可见只是虚名。”
因为两个表哥都夸金国公主,魏昡更加不快,故意骑马来到冷冰冰的魏曕身边。
郭进气到了,低声与郭远道:“瞧瞧,咱们好心哄他,反倒不如三爷啥也不说强。”
郭远:“那就不哄了,反正是皇上赐的婚,他不想娶也得娶。”
如此走了十来日,新郎官率领的迎亲队伍与金国的送嫁队伍终于在草原上相逢了。
两国使臣客套一番,交换过聘礼与嫁妆,这就要道别了。
魏昡骑在马上,看见未婚妻的哥哥金国王子骑马靠近花轿前,轿帘微挑,从他这里却什么都看不到。
新娘子不知说了什么,金国王子红了眼圈,朝魏昡看来。
魏昡还是那副倨傲的表情。
金国王子脸色一沉,带着护卫们纵马离去。
接了新娘,魏曕、魏昡等人又开始往回走,因为中间又下了一场雪,他们不得不在一处驿站多住了一晚。
雪下个不停,魏昡心中烦闷,提着酒坛去找三哥了。
魏曕在看书,听到他的声音,放下书,过来开门。
魏昡直接走了进来。
魏曕也不介意他的失礼,随他坐到桌子旁。
魏昡带了两只酒碗,什么都不说,先倒满两碗。
“为何喝酒?”魏曕问。
魏昡看向窗户:“心里不痛快。”
他才十八岁,比魏曕成亲时还小两岁,从小到大不但有父母疼爱,还有一位边关大将的舅舅,使得魏昡成了兄弟五人当中最恣意张扬的一个,想什么也就说出来了。
燕王对郭侧妃所出的这对儿龙凤胎,也的确比较偏爱,就是不知是因为他爱屋及乌,还是龙凤胎的性子讨他喜欢。
魏曕笑了下:“为何来找我?三哥可不擅长安慰人。”
这话也算是解释了,为何郭家兄弟俩天天围着魏昡转,他却什么都没做。
不是不关心,只是不擅长。
魏昡看眼兄长,道:“我还不清楚你的脾气?我也不需要别人安慰,安慰又不能取消这门婚事。”
魏曕点点头,端起酒碗,浅尝一口。
魏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魏曕放下酒碗,魏昡抿抿唇,迟疑着开口道:“三哥,当初你娶三嫂时,心里是不是也不痛快?”
魏曕看过来,目光清冷,难辨喜怒。
魏昡的心还是抖了抖,连忙解释道:“三哥别误会,我没有旁的意思,三嫂挺好的,我,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语无伦次,魏昡端起酒碗,咕咚咕咚一口喝到底。
魏曕并没有生气。
与成亲之前大哥二哥的同情安慰相比,四弟这种交心之举,至少也带着几分兄弟间的亲近。
“为何不痛快?”魏曕按下重新被魏昡抓起来的酒坛,心平气和地道,“当年国库空虚,燕地急缺军饷,是你三嫂家里帮了咱们。”
魏昡:“可,你不觉得殷家的门第配不上你吗?当然,在我眼里,殷家比金国强多了,至少不是仇人。”
魏曕:“婚姻是结两家之好,于我们有利便是好婚。如果你的婚事能换取魏、金停战,哪怕只持续两代几十年,也算造福燕地、造福边疆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