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仙境之门。
唐俭满面纠结,犹豫不决。
进去?还是不进去?
据他对张家长者的了解,平素便不饶人,更何况...老夫还隐瞒了身份,与秘侠一同对他敷衍。
老夫...实属无辜啊!
为何这次还要找老夫前来?
户部尚书之位谁爱做谁做,老夫回去便辞官不做。
这次是认真的!
唐俭一咬牙。
最终,他踏入了桃花仙境,找到张家长者,笑容可掬地说:\万年县侯...\
先寒暄一番,再随机应变。
不料。
张家长者面无表情地说:\你在欺骗我。\
如此...直接吗?
唐俭面色一沉,无奈道:\请听老夫一言...\
张家长者冷笑一声:\你在欺骗我。\
又来了!
唐俭有气无力地说:\老夫也是...\
张家长者接着说:\你在欺骗我。\
唐俭:……
皇子,你懂礼数吗?
唐俭大声喊道:\老夫是来买棉袍的!\
张家长者再次回应:\你在欺骗我!\
平静如古井,稳重如泰山,一如既往。
唐俭心灰意冷,几乎痛哭流涕,哀叹道:\老夫错了!\
张家长者条件反射般地说:\你欺骗...你说下去,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还好,总算肯给唐俭解释的机会了。
唐俭意识到,只有坚决且诚恳地认错,才有开口的机会。
他懊悔地自我反省:\老夫的确犯了大错,但秘侠的身份老夫不敢提及。此外,老夫不该隐瞒自身身份。\
张家长者闻言脸色微变,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唐俭尴尬地答道:\老夫便是户部尚书唐俭。\
张家长者面色冰冷,冷冷地说:\原来你是唐俭,你不是户部的主事吗?\
唐俭惊讶道:\皇子你...不知情吗?\
老夫...是不是太过彻底地认错,把事情搞砸了?
老夫就是话多,嘴贱啊!
张家长者啧啧称奇:\你不讲,我还真不知情呢。\
唐俭:……
老夫...主动坦白,你还不肯宽恕吗?
皇子,你的宽容...
好吧,你这个人从里到外,从发梢到每一寸肌肤,与宽容二字毫无瓜葛。
张家长者后退几步,对身后吩咐:\关门,放出猎犬。\
昏暗的角落。
卢玲长久地守候,待到指令一出,立刻将手中的魔兽幼崽释放。
唐俭浑身颤抖,此刻的境遇堪称严峻。
竟如此冷酷无情?
你是王族之人!
就算你不承认,我们交往许久,就算不是密友,也算熟识,怎能如此狠辣?
对一位长者放任魔兽,你还有人性吗?
唐俭心惊胆战地问:“王族之人,关闭门户可行,放出魔兽……咳咳咳,真的必要吗?”
突然间。
嗷呜嗷呜!
一只漆黑油亮的幼年魔兽窜出。
就这?
真是的!
差点吓掉老夫半条命!
唐俭:……
呵呵,仅此而已!
然而……
一只巨大的黑犬猛然冲出。
唐俭心提到了嗓子眼,惊叫:“王族之人,要出人命了!”
简直不像话!
太不像话了啊!
表面上是人,内心何以如此兽性?
悔不当初!
悔得肝肠寸断!
老夫就不该涉足此地!
嗷呜嗷呜——
大黑犬围绕着幼犬打转,并未真正攻击唐俭。
接着,大黑犬口含幼犬,转身离去。
卢玲领着魔兽去一旁嬉戏。
唐俭心中满是余悸。
这怨念深重至斯吗?
为何对我这般戏弄?
唐俭叹道:“王族之人,你出的气也出了,能否谈谈购棉袍之事?”
张家圣却问:“朝廷是否有意对部落开战?”
唐俭一听,内心不禁赞叹。
王族之人,你的消息灵通得很啊!
毕竟,这样的情报对于官场中人,即使是边缘人物也难得知晓。
对于身在民间的贵族,哪怕被赐予了爵位,依然是个秘密。
王族之人能从朝廷购棉袍之举推测出即将对部落用兵,这份智谋相当不凡。
张家圣呵呵一笑:“完了,我是否该预备几具棺木,以备大唐勇士之需?”
唐俭闻言,面色阴沉。
王族之人,你太过分了!
你这番话,老夫有心就此掐死你!
张家圣看着他,问道:“觉得我言语刺耳,恨不得杀我灭口吧?”
唐俭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然而,眼神中充满杀意。
张家圣冷笑:“满朝文武,全都是空有其表的废物!”
唐俭:……
哎呀!
还骂上了呢!
满朝文武得罪你什么了,你口出恶言?
王族之人,你莫要仗着宠爱而骄横!
陛下纵然对你仁慈,但一旦失德,老夫虽非监察御史,也能让你怀疑人生!
张家圣对唐俭冰冷的表情视若无睹,继续说:“我还得为陛下撰写一份自责诏书,这才稳妥。”
“王族之人——”
“你够了!”
“老夫已忍无可忍!”
唐俭终于按捺不住。
呸!
幸亏魏征今日没来,否则你当场就会命丧黄泉!
如此狂妄之语,若是被魏征听见,岂止是斥责你,恐怕直接取你首级!
唐俭面色凝重,言道:“陛下,老臣顾及王室颜面,才未与你计较,若你再肆意妄言,今日老臣便与你决一生死!”
“你——”
“简直是自寻死路!”
不料,张家圣淡然回应:“分明是朝廷自寻死路,驱使大军赴死,却说我找死?”
“唉——”
一声叹息,饱含无尽哀愁。
“唐俭!大唐尚书,你的见识竟如此短浅吗?”
“我原以为,你先前是为隐藏身份,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如今看来,你这个尚书是真的愚不可及!”
唐俭:……
怒火中烧矣!
竟出言侮辱!
此举非君子所为!
老夫欲拔剑……无剑亦无妨,受老夫一记重拳。
老夫必拼死一战!
此时,
唐俭双拳紧握,准备与张家圣展开肉搏。
张家圣冷冷注视他,质问:“唐尚书,我大唐勇士虽英勇无畏,但也血肉之躯。你以为单凭些许皮袍,在茫茫草原、白霜狂风之下,就能避免冻毙之灾?”
突然,
唐俭的拳头松弛下来。
张家圣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家皇父日夜思量渭水之盟,急切要对突厥复仇,洗刷耻辱。”
“要雪耻,需智谋啊!”
“这次,他的智谋在哪里?”
“满朝文武,何人不在急切盼望着消灭突厥?理想丰满,现实却骨感。”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占据其一了吗?”
“用兵之道,需勇谋兼备!满朝文武辅佐陛下,难道你们都不动脑筋吗?”
嘶——
一番痛斥。
唐俭如梦初醒。
的确……该骂!
为何老夫被朔方一役的胜利和筹集的金银粮草迷惑,忽视了关键之处?
寒冬,对突厥而言是煎熬,
对我大唐深入草原的勇士,又何尝不是如此?
险些铸成大错!
唐俭懊悔不已,连忙向张家圣告别,疾驰赶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