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遇弦没听出什么异样,只说了声,“我现在来接你。”
喻浅把手机递给梁砚迟,然后对他摇了摇头,梁砚迟读懂她这个表情的意思,她不想跟顾遇弦回去吃药。
看着她这副乖乖的模样,他莫名地有些心软,手机摁回耳边,“我把她给你送回来。”
“那你快点,别耽误了她吃药。”
要不是顾遇弦跟梁砚迟有十多年的交情在,别说让梁砚迟跟病人单独待这么久,就是让梁砚迟把病人带走一小会都不行。
首先这个病人是女人,其次她患的病是精神方面的疾病,再加上她长得漂亮,很容易被另有目的坏人得逞。
挂了电话后,梁砚迟收起手机对喻浅说,“走吧,送你回去。”
喻浅茫然问:“去哪儿?”
“顾医生身边。”梁砚迟说,“你的顾医生很担心我会害你。”
喻浅摇了摇头:“可我现在不想出去。”
现在对她来说,只有当下这个空间是正常的,走出这个门,她就又变成了有精神病的人。学了这么多年医,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困在这一寸小地方。
“你到底害怕见到谁?”梁砚迟走到喻浅面前,“或者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害怕见到厉闻舟?”
喻浅沉默,不回答。
梁砚迟见她这样,心里有些不快,他自认为并不是烂好心的人,譬如此刻,他也没有真的答应要帮她离开。
毕竟现在他连把她秘密关在这里的人是谁都不知,谁想给自己惹上麻烦呢?
思来想去,他心里已然有了一个决定,然后开口,“刚才来的,不是厉闻舟。”
闻言,喻浅突然抬起头盯着梁砚迟,似乎在辨别他这话的真假。
梁砚迟轻耸肩:“我刚才叫你看,是你自己不愿意看,现在我说不是厉闻舟,你却又不信,好了,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得走了,不过走之前我得把你送回顾遇弦身边,他还在等你吃药。”
喻浅站起来:“你不愿意帮我吗?”
梁砚迟的话很现实:“我们之间连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我怎么帮你?就算我愿意帮你,你不信任我,又怎么继续?”
“可是我……”
“我知道你想说你在这里的处境很糟糕,谁都不敢信,可你既然把希望放在了我身上,让我们就要彼此互相信任,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可谈的意义。”
说完,梁砚迟径直走向门口。
喻浅小步追了上来:“你说……你说厉闻舟没有来,是真的吗?”
梁砚迟双手插兜,屹立在前的身躯伟岸如一座山,他手落在门把手上,侧目睨着喻浅,“你爱信不信。”
喻浅喃喃:“你情绪好奇怪。”
梁砚迟:“什么?”
喻浅:“我是说你变脸好快。”
闻言,梁砚迟付之一笑,没做解答。
他变脸快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今天对她产生的异样情绪太多,不得不及时制止,才会突然变得冷漠起来。
他不想给她太多的好脾气,会让她误以为他可以靠近,可以亲近。
“走吧。”
梁砚迟打开门,走到了前面。
喻浅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信梁砚迟的话,跟着他出了宿舍楼。
梁砚迟步伐太大,她跟不上,只能小跑,可是这一个月来她一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没跑几步就感觉两眼发黑,她停下来歇气,以为梁砚迟不会等她已经走远,可等她抬头一看,梁砚迟也停了下来,站在那等她。
“我向来没有迁就别人的习惯,你不是没哑么,既然追不上就喊一声,有这么难开口?”
他反过来斥她,冷漠无情。
喻浅本以为厉闻舟已经是最无情的男人,这人,跟厉闻舟有得一比。
缓了一下之后,她跟了上去,不过这次她走在了前面,梁砚迟在她身后半步远,意外地迁就了她的步伐。
她内心舒畅了一会,可当她看到远处的那一行人之后,脸上表情一僵。
“怎么停下了?”
身后传来梁砚迟的声音。
喻浅忽略了梁砚迟离自己很近,她看到厉闻舟的那一刻,转身就想跑,结果却撞进梁砚迟怀里。
梁砚迟下意识想推开她的手,滞在半空,耳边是喻浅一遍接一遍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往你身上扑,对不起。”
鼻尖萦绕着属于喻浅身上的气息,不算好闻,因为这里面夹杂了消毒水,还有药物的味道。
他想要推开她的手,改为扶着她的腰,“我看你倒像是故意的。”
喻浅小脸涨红,咬牙切齿,“我真的没有。”
梁砚迟瞥了眼远处,正朝这边走来的一行人,尤其是为首的厉闻舟,他压低声音提醒喻浅,“厉闻舟朝这边过来了,他已经看见你了。”
前面那句话是真的,后面那句话是故意骗喻浅的。
果不其然,面前的人明显僵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哪根脑神经支配她做出的反应,她突然蹲下来,从旁边捡了个小石子,然后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梁砚迟看到这一幕具是一愣,而后笑出了声,“你这装疯卖傻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喻浅没理会梁砚迟的调侃,这人不能信,他骗她说来的不是厉闻舟,可结果呢,来了就是厉闻舟!
他还故意带她下来,就是想让她跟厉闻舟碰上!
她当然不会跟厉闻舟走的,回到他身边就等于回到厉家,这次厉世锦害她,要是她全须全尾回去了,厉家的人还会再害她一次。
这场劫难她已经被折磨够了,她不想再重蹈覆辙那些磨难。
“厉三爷。”
听到梁砚迟喊出这声称呼时,蹲在地上的喻浅心口一紧。
随后便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应该是朝着厉闻舟走去。
厉闻舟停下步伐,目光落在朝他走来的梁砚迟身上,一旁的陈明修解释,“我来的时候碰到梁总,他说来疗养院找他朋友,我刚才问了一下,梁总的朋友就是那位空降升任副院长的顾遇弦。”
本来陈明修碰到梁砚迟,听他说来见朋友时还有所怀疑,后来查到那位顾医生确实是他的朋友,才把疑心收起。
“不久前看到陈助理就已经很意外,没想到厉三爷还亲自来疗养院了。”梁砚迟语气并不算热络,甚至很平静,“厉三爷这是来找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