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长期静默,没有一点声音。竟然还有人在抹眼泪。
大伙看着刘运长郑重其事的样子,都沉思了起来。
如果是以前的刘运长,说出花来,他们也是不信的。
可现在的刘运长,他们有些信了。
二十天起早贪黑倒腾山菜,真的赚了七万块钱。刘运长肯吃苦了。
他当着大伙的面向哥哥嫂子赔礼道歉,痛改前非,不惜撂下了面子。
哥哥嫂子走了之后,他还不惜发下了毒誓。这决心真的很大啊。
……
会散了,刘运长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哥哥嫂子家里。
有些事,他必须要面对,必须要解决。
岳鹅看到刘运长到来,开口问道:“会开完了?咋样?”
“嫂子,开完了,明天凤枝姐就领着屯子里的妇女开始干了。”
“那就好,你哥一时转不过弯来,你再和他好好聊聊。”
刘运长发现,嫂子眼睛通红,明显是刚刚哭过。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哥。”刘运长看着在炕上抽烟的大哥,叫了一声。
“哼。”刘运旺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了一边。
“哥,我知道,我以前让你们太伤心了。可我这次是真的想干点事。我没多少本钱,所以才想找屯里人帮忙。”
“你那是找屯里人帮忙吗?你那是坑大伙!”刘运旺转过来瞪着刘运长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自己怎么没正溜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打乡亲们的主意。你别忘了,你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哥,我这次是真改了。”
“狗改不了吃屎,你说了我就会信?我没文化,可我不傻。”
“哥,不管你信不信,我可是当着全屯子的面发誓了……”
听到刘运长说起这话,刘运旺瞪得他更厉害了!直接让他闭嘴了。
岳鹅急忙走回屋里,看着刘运长埋怨道:“老二,你哪能发那样的毒誓呢?”
屯子本来就不大,他发誓的话,哥哥嫂子都听到了。心里自然也起了变化。
“嫂子,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今年你们就要孩子吧,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你解决啥,真准备跟小寡妇过了?”刘运旺冷不丁来了一句,目光冷的吓人。
现在,全屯子的人又都说起了刘运长和李凤枝的闲言碎语了。就刘运长好像还不知道。
刘运旺两口子,还是希望刘运长找个没出阁的大姑娘。要不然,脸上无光。
“哥,你说啥呢。我就是让凤枝姐帮我张罗腌咸菜。哪有你想的那样?”
这是刘运长的心里话,他心里,想的可是学校里的那个校花。
刘运长一提到腌咸菜,刘运旺的火气又上来了。
“滚,我没功夫跟你扯犊子。”刘运旺气得直接撵人了。
说着,还一把抓起扫炕的笤帚嘎哒摔到了地上。
岳鹅吓了一跳,差点就打到她身上了。白了刘运旺一眼,却是没敢吱声。
刘运长并没有生气。而是开口道:
“哥,我来,一是向你和嫂子道歉的,二来,是有事跟你商量。”
刘运长也是认识到了,现在干事,必须得做通大哥的工作,要不然,啥事也别想干成。
刘运旺抬起头瞪着刘运长,道:“跟我商量啥?你爱咋折腾咋折腾,我管不着,也懒得管!”
“你看你,老二找你商量事,那是把你当大哥,你咋还这个态度。”岳鹅忍不住插了一嘴。
“我不用他把我当大哥,我当不起!”
“哥,你消消气。我是真有正事。”
刘运旺瞅了他一眼,没再言语。
刘运长自顾自的开口说道:
“雨季就要来了,我昨天去了一趟松岗矿,有人跟我说今年雨水特别大,可能会发洪水……”
“那跟你有啥关系?”刘运旺斜了他一眼,又怒道。
“当然有关系了,要是发洪水了,地被淹了,粮就没了,村民咋活?”
“放屁,年年发洪水,也没淹到小石村。我看你就是得瑟,不想小石村好是不?”
“可是今年不一样!”
“咋不一样?”
……
兄弟俩开始争讲起来。前后左右邻居都听到了兄弟俩争吵的声音。
都支楞起耳朵听着,真怕两人打起来。
争论了好久,声音才落了下去。却没见刘运长从屋子里出来。
“你知道为啥让你当队长不?”
屋里,刘运旺态度似乎好了不少。看着刘运长问道。
“我知道,因为我游手好闲不干事嘛。”
“那你知道为啥你不干事还让你当队长不?”
“知道。”
“那你还不消停点?”刘运旺又瞪起了眼珠子。
“哥,你看你又来了。我不干事你不满意,我干事了,你还不满意。”
“你哥是担心你。”岳鹅在一旁说道。“今年洪水真会那么大吗?”
“我也说不好。但南方大水电视里都演了。北方也有地方发大水,这回是百年不遇的。不得不防。”
刘运长只好夸张的道,他可不敢说一定发水,那样哥哥嫂子又以为他在吹鼓了。
“你这可是给村里张罗事。”岳鹅小声的提醒道。
“嫂子,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再说,那传言也未必是真的。”
“放屁!等死了知道是真的,那就晚了!”刘运旺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被刘运长一句话又拱起来了。
刘运长还想开口。
刘运旺却是瞪着他道:“行了,没吃饭让你嫂子给你做点,吃饭了就赶紧滚吧。”
虽然语气生硬,又在撵他,刘运长心里却是一阵感动。
大可话语中的关心不言而喻。同时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哥哥的态度转弯了,这就是好事。想让大哥一下子彻底转变,那是不可能的。
“不了,我吃过了。哥,那别忘了明天早上的事。”说完刘运长转身向外走去。
一出门口,朝着屋里喊了一句:“哥,嫂子,你俩早点睡,早点给我生个大侄子!”
本来要出门送一送他的岳鹅,直接停住了脚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滚犊子——”刘运旺在炕上又是一声怒吼,能传出二里地去。
这一夜,星星似乎都特别亮,照得二队人闭了灯都睡不着觉。
家家炕上都在私语。
刘运长,刘大吹,刘家老二,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