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目标太大，江阳和郭进在小区门卫的指引下开到边上的临时停车位就下来了。
市民一瞧见红蓝警示灯立马精神抖擞。
隔着窗玻璃，大伙儿就认出江阳的脸。
“嚯！不得了，这案子竟然到江警官手上了！”
“嘿嘿，我赌两天破案！”
“拉倒吧，江警官来了也没那么快好吧。我听说法医鉴定都说是自杀，俩小年轻估计接受不了现实才来闹的。”
几个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些人都是棉纺七村的住户，卫明阳和金一辛又把事儿闹挺大，金中华的死早就人尽皆知。
就他死亡的原因也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不过受到影响最大的还是住金中华隔壁的邻居。
上了年纪的老太哼哼唧唧，看人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切，管他呢，反正我的损失肯定是要他们赔偿的。”
“萧阿姨，做人不能太过分。人家俩小孩儿又没招你惹你，怎么张嘴就要别人赔你钱？想钱想疯了啊！”
“死了老爸够倒霉了，你还在人家心坎儿捅一刀，当心遭报应！”
萧阿姨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道：“我干嘛不能要求赔偿？我就是这栋楼102室的业主！他们老爸死了影响到我了！”
“在这儿工作的人横死，我以后还怎么卖房子？”
“房价往下跌大几十万不说，我家正对加装电梯口子，都成凶宅了！不给我点赔偿说的过去吗？！”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把众人惊着了。
“我的妈呀，你好歹也是个知识分子，咋有这种想法！又不是人死在电梯井里！”
“人在自己家上吊走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就要上钱了？！”
“退一万步，就算人真死施工现场，也跟你没关系啊！”
“啧，什么素质！”
“还当教授呢，呸！”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数落萧阿姨，江阳下车时顺带瞄了一眼。
呦呵，罪恶雷达上显示，这位阿姨还是金色的小点！
不过颜色比较淡。
他忍不住上下打量。
很难想象那么恶毒的话会从有功勋的人嘴里说出来。
郭进察觉到他隐秘的视线，凑过来小声说：“喏，那老太是京都大学能源和动力工程的教授，萧梦。以前在国外留学，吃过洋墨水的。”
“说起来她还是金中华的初恋！”
江阳惊讶。
“……所以他俩分手不体面？”
要不然能说这种话？
“那倒也不是，”郭进抓抓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是去金中华母校了解情况的时候听来的。据说俩人当年要好的不得了，都快订婚了！但是后来萧梦有个出国的机会，她留洋后不到一年就提了分手。”
“再回来的时候金中华已经跟卫芳结婚了。”
因为死者家属报案，并对死者死亡原因存疑。
所以警方有去金中华的母校，京都大学询问过他曾经的导师，同事，院长等，知道了一些尘封多年的事。
两人边往闹事的地方走，边说着话。
“萧梦不死心呀，还去院系办公室闹过，但无疾而终。”
郭进耸耸肩，离得近了，恒远的工人瞧见二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江阳又多问一句：“对了，金中华为什么离开京都大学你知道吗？”
“阳哥你问对人了！”
郭进几乎贴在他耳朵边说：“他呀，是被学院开除的，说他骚扰女学生！”
“当时作证的，就是萧梦。”
“那个女学生是她实验室里的。”
“不过金中华在科研上的成绩实在太好，学校给他留了面子，这件事没公开，最后是私了赔了一大笔钱。”
“再然后他就带着俩孩子回榕城了。”
一口气说完，郭进也挺感慨的。
“网上有句话没说错，果然不能带着滤镜看待一个职业。”
江阳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以他的直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多看了萧梦两眼。
“女学生叫什么？我怎么没在卷宗里看到？”
“好像叫……柳啥啥来着。”
“柳啥啥？”
江阳歪头。
“额，柳沙沙。”
“……”
正说着，他俩已经到施工点。
“江警官！郭警官！”
王祥根本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早就记在了罪恶雷达上，他激动的冲过来哭诉：“两位警官，这两个大学生你们还能不能管管了？！”
“一天天的到工地搞事，我们工期拖到现在，小区其他家还有一个月就能用上电梯，这栋楼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这打不能打的，骂也不能骂的，不是个事儿啊！”
有他开了头，其他几人也跟着帮腔。
“人死了跟咱有啥关系，是给他递凳子了还是拿绳子了？没有啊！”
说话的是全裕光，憨厚的脸上愁云惨淡。
换作旁人真会以为他受多大委屈。
江阳冷笑着看他们表演。
“两位警官，我要告他俩！到处造谣说我们霸凌你爸？有毛病啊这不是！”
卢东嗓门儿大，一张嘴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来。
“俺看你们就是想倒打一耙，好讹俺们钱！”
“俺们都是农村出来打工的，一年到头挣不到几个子儿，工期延误大老板要怪罪扣钱，还得倒赔你们钱？”
“还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名牌大学就是你们这种素质？！”
他不屑的啐了一口，跟连珠炮似的哒哒往外蹦。
“不是这样的！我爸爸真的不可能自杀！”
金一辛焦急的反驳。
“江警官您千万不能相信他们！这些人就是人渣！林开富是，他们仨也是！工地上的每一个人都沾着我爸的血！”
说到后面，他眼睛都充血了，几乎是吼着说完。
“爸爸为人和善，天天笑眯眯的。他自杀前一天还说要奖励我们哥俩，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卫明阳摸出手机使劲儿往江阳手里塞，“我爸订了下个月带我们出国旅游的机酒，他根本没理由自杀！”
“我前阵子去恒远总部接老爸，亲眼见过他们几个对老爸推推搡搡的！林开富就在一边看着！”
这话一出，卢东率先按捺不住，伸手就要去拽卫明阳衣领。
“胡说八道什么……嗷！”
尚未说完，他胳膊就被江阳利索的拧断。
“我还在这儿呢，你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