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一共问了十二户人家，都是退休在家的老人和带娃的宝妈。
对张雷和王晓瑞两口子的说法基本相似，不过其他楼面能提供的线索不多，隔了一层楼动静会相对轻一些。
二楼还有一户204室的孕妈妈在家。
但她比较嗜睡，只知道202的小夫妻经常吵架打闹，一言不合就进派出所。
特别是张雷，对待民警态度也很恶劣，对谁都没个好脸色。
“请问的201的住户大概什么时候在家？”
大致的问询结束，江阳瞥了眼最左侧紧闭的大门，问道。
“哦，原主人一家前几年搬去京都了，房子交由中介出租。不过上一个租户受不了202，上周刚搬走。”
年轻的孕妈妈摸着肚子细声细气的回答：“走之前他跟张雷吵了一架，差点打起来。还要求中介退租，说跟介绍时的情况不符。”
“那小伙儿去年搬进来的，据说专门租房为了考研。结果张雷和王晓瑞一天到晚没个消停的时候，把他逼急了。”
孕妈妈看上去岁数不大，她预产期快到了，老公要工作腾不出手就请了个住家保姆照顾她。
但一直搁家待着太无聊，隔壁闹出点动静其实她是喜闻乐见的。
纯当吃瓜。
“好的，谢谢配合。”
江阳小心翼翼扶了她一把，看着保姆把孕妈妈搀进屋里才离开。
“调查张雷和王晓瑞名下的所有资产和银行流水，再看看有没有借贷关系，”他低声和身边的曾高杰说：“还有他们的社会关系，最近联系人等。”
“首要目标集中在和两名死者有过节的人身上，我们再逐一排除。”
现代化社会，没有监控要想查案子是比较麻烦的。
不过对于江阳来说，就是多费点时间。
他脑子里已经理出大致的思路。
“行，那我先回队里，”曾高杰点头，然后问江阳：“你呢？接着现场取证？不是我说，这件案子如果真的和你判断的一样，怕是有点艰难哦。”
两人的对话，众人都听见了。
高金洋唉声叹气道：“唉，毫无头绪啊，亏阳哥还能那么理智。刚才我都想抓狂了，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我给你派个任务，”江阳戳了他后腰一下，笑道：“201室上一户搬走的租户你去查一下。对方跟张雷有矛盾，不排除杀人的嫌疑。”
“啊？我一人去啊？”
高金洋瞪眼。
“是啊，不然呢？人手那么紧张，难不成还要给你配俩左右护法？”
江阳调侃他，“对方既然是去年租的房，那上半年的常住人口登记肯定有他。回去翻一翻记录就行。”
“嗐，我不是说这个。”
高金洋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跟着阳哥你多学点东西！”
“先学着独立办案吧你！懒货！”
曾高杰飞快踹他一脚，然后转身下楼。
同时嘴里说：“以前江阳没调过来，你不也是一个人出警的吗？”
“靠！”
“曾哥你不厚道！”
高金洋拔腿追上，江阳再后边跟了一句：“让小刘和小周和你一起，给你带新人的机会。”
安排好所有的任务，现场勘察也接近尾声。
江阳留下一组人收尾，他自己驱车在附近转了一圈，查看周边摄像头的分布情况。
顺带开着死亡光环扫了一遍。
可惜只逮住一个吃饭不给钱的小混混。
他顺手扔进派出所，回到总队时张雷和王晓瑞的财务情况已有了眉目。
“妈呀，不查不知道，你们猜猜那男的在外头欠了多少钱？”
曾高杰双眼放光，少有的情绪激动。
忙碌中的众人纷纷抬头看他，江阳想了想伸出一只手，“五百万？”
“……倒也没那么多。”
曾高杰轻咳一声，报了个数字：“二百万！”
“而且不是和正规企业签订的合同，是多家小额贷款公司，以手机软件为平台的借贷方式。频率是每年两到三笔，单笔数额最高三十万，最少两万。”
“总共两年零九个月，欠下的本金一共二百万，利息高达一百三十二万。最早借贷的日期是三年前，陆陆续续已经还掉一小半。”
“最早是张雷的银行账户在还钱，但第二年开始，就是王晓瑞在还。”
他边说，边把流水单据打印好分发给大伙儿。
江阳看的很快，刷刷两下就全记在脑子里。
“长年累月的巨额还款，最容易摧毁一个人的内心。有说借款理由吗？成年人小额借贷多数是应急或者创业，买房基本都是银行提供的大额贷款。”
“张雷找的这些小贷平台都是正规的，但他有什么事需要借那么多钱？”
并且一笔接着一笔，有大有小。
“有查过他的社交软件吗？”
江阳问曾高杰。
“有。”
后者调出一张表格，是张雷财务用途的分类。
“其中最多的，是打赏女主播。张雷是某女主播的榜一大哥，超过三分之二的款项都给到某平台的女主播头上。”
曾高杰叹气，“可能就是事情被察觉，夫妻俩才会一直争吵的。这一点和邻居那里了到的新戏差不多。”
一吵架就提钱，一提钱张雷就吵得更凶。
“对了，死者王晓瑞的手机浏览器里，搜索最多的词条是‘离婚’，排第二的是‘贷款’。”
毛毅忽然开口。
他通过数据接入，搜查了两名死者所有电子通信设备，包括家里的电脑。
“张雷搜索栏的词条不堪入目，全是污言秽语。但其中有一条正经的，是七八年前留下的痕迹。”
毛毅抽出一张纸递给江阳，嘴里说：“我感觉和夫妻俩闹到这地步有点关系，阳哥你看看。”
雪白的纸上列出的都是张雷的关键词条。
在底部有一长串提问。
【妻子无法生育，想离婚。如何不分割财产，让对方净身出户？】
江阳一眼扫过，交给其他人。
他心里瞬间描绘出夫妻俩人感情变化的始末。
“张雷得知王晓瑞无法生育，所以撩骚女主播，不惜贷款也要享受榜一大哥的快感。王晓瑞想离婚，可是苦于婚后共同财产分割的问题，一直没付诸于行动。”
说罢，江阳托着下巴思索。
“张雷后期是没工作的，还债的活儿全落到王晓瑞一个人头上。可她当编辑每个月万把块的，根本不够还。”
“她所有账户都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