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拧着眉毛回忆，手指也紧张的绞在一起。
他的话印证了江阳的猜测，同时也揭开了时隔多年的命案真相。
站在监控室的众人神色凝重，都没想到杨宇轻而易举就讲了出来，好像对他来说杀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似的。
“真是他干的……”王姐呢喃，忍不住说：“既然祝婉婉是他杀的，那孟雨彤呢？很有可能也是他杀死的？”
如果真是这样，这小子就太可怕了。
才几岁啊，一言不合就把同学杀掉，而且事后还一脸无辜，相当平静的接受警方的审问。
涉案的两份卷宗上，对于每个跟死者有关的审问都很严格，不仅有文字描述，也有录像和照片。
大家刚刚才看过，现在还清晰的记得杨宇嫩白的脸蛋上满是迷茫的样子。
不止王姐一个惊讶，其他人也都很吃惊。
就在这时，审讯室内的江阳冷不丁问他，“除了马茹薇、孙义兵、祝婉婉之外，你还杀过谁？”
直截了当的问题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杨宇会说实话吗？
万一他撒谎呢？狡辩呢？
各种各样的问题环绕着众人。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他竟然直接承认了！
“还、还有孟雨彤，是我小学同学。”
顶着江阳300%的威慑力，杨宇浑身都是汗，衣服湿了干，干了湿，黏糊糊的全部贴在
身体上，非常不舒服。
可是他连动一下调整都不敢。
不知道为啥，面对江阳，他愣是没有反抗的勇气。
杀人时候的那股狠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这位罪犯杀戮机的跟前，只有匍匐在地老老实实坦白的份。
“妈的！还真是他！那他杀的人加起来一共有四个！”
高金洋激动的拍桌，监控室的小盆栽险些被他掀地上。
“这小子考什么师范啊！有这种演技不去当演员可惜了，指不定还能走出国际捧个大奖回来。”
季大渔讥讽道：“要说我，给他一颗枪子儿真是便宜他了，好好的书不知道读到哪里去了。哎，他家里人怎么教育的？能把小孩儿养成这样，动不动就杀人？”
“也不一定是教育问题吧，有些小孩儿天生就是坏种，”王姐叹气，“他父母都是高知，一个高中化学老师，一个大学历史老师。硕士和博士的组合，结果小孩儿是个杀人犯。关键所有任课老师和班主任，对杨宇的评价都很高。”
“调查这几个大学生的时候，榕城师范的辅导员还说严飞帆、陈雪和杨宇，都是有机会拿保研资格的。”
“他爸爸妈妈都是挺开明的家长，小时候没有逼着他学这个那个的，也没有强行要他上课外补习班。”
这些都是警方陆续了解到的，杨宇的家长也有人去通知了。
“家里吃穿不愁，家长照顾他的心情，尊重他的决定。考试好了表扬，差了鼓励。我听杨宇家的邻居说，这家人是整个小区里唯一没见打孩子的。就这样的家庭，比大部分都强吧？”
现代社会，很多家长自己就有心理问题。
新一代年轻人倒还好，严重的是老一辈，就不觉得自己有犯错的时候。
家庭生活压抑又窒息的多了去了。
稍作对比，杨宇这样的该有多幸福。
就这，还培养了个杀人犯出来。
王姐低声说着，监控室一片死寂。
谁能想到，在外衣冠楚楚的大学生，实际禽兽不如。
此时此刻，审讯室里的曾高杰也很震惊。
毕竟推测出杨宇是凶手，和当面听到对方认罪，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
“为什么呢？你杀了那么多人，到底有什么矛盾？”
曾高杰忍不住高声问道。
“就是看他们不爽。”
杨宇抿了抿嘴，敷衍似的吐出几个字。
和对待江阳的态度截然不同。
“啪！”
“好好说话，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江阳冷脸，一巴掌拍在铁桌上，顿时压得桌子往下塌了两分。
见状，杨宇冷不丁一哆嗦，全身的肌肉都绷住了。
“我再说一遍，详细的把你所有的罪行交代清楚。敢漏掉一句话，一个字，一个行为，你就给我等着。”
江阳直勾勾盯住杨宇，“你应该知道我的，不像其他警官那么好说话。你再跟我浪费时间，耍心眼儿子，看我揍不揍你。”
他的威胁比任何招数都好使。
逮捕杨宇的时候因为对方逃逸拒捕，已经狠狠挨了一顿打了。
到现在骨头缝里都在叫嚣着疼痛，他压根没有再一次跟江阳犟嘴的勇气。
甚至看一眼都没胆儿。
“我说，我说！江警官我保证全都说实话，绝对不会漏掉任何细节！你信我！”
杨宇举起三根手指发誓，见江阳微微颔首，这才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咳，先说孟雨彤？”
“行。越详细越好，我有的是时间听。”
江阳哼笑，又把杨宇惊了一跳。
“江警官，我那会儿年纪还小，第一次杀人真的无心的。”
缩着肩膀，杨宇擤了一把鼻涕，哑着嗓子说：“我记得挺清楚的，去同学家的前一天晚上，孟雨彤跟我们抱怨她家里管的严格，每天都要规定时间放学到家。双休还要出去上培训班。”
“她说她不想去，想和我们一起玩。”
“然后就有了周末跟我的去付玲玲家里的提议。其实孟雨彤成绩很好，她爸妈给她报的是书法培训班，和小提琴。”
“她妈妈想让她今后搭上富贵人家，生活更轻松一些。”
杨宇有些细节记得不清楚，想了一会儿才继续：“孟雨彤说她想要自由，不想被她妈妈管教、束缚，想有自己的生活。”
说到这里，杨宇忽然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江阳，张嘴问道：“江警官，你听过这句话吗？”
“自由只会倒在她自己的剑下。”
“是罗安约翰逊说的。”
杨宇忽然双眼发亮，直直的看进江阳眼中。
“孟雨彤要的自由，不就是死亡吗？只有得到真正的死亡，她的灵魂才会被救赎，才能够获得属于她的自由。”
“我杀了她是真的，可她的想法不也实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