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番折腾，救护车才开到店外。
从死者身亡，到救护车进入现场，前后足足十二分钟。
朱东明的尸体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
老卓跟车离开，江阳则和郭进一起去了北新泾第二小区。
这小区，江阳之前办案来过一回，现在还算熟门熟路。
三人都住一个小区，死者和王老板是一栋楼里的邻居。
二人先去询问过情况，顺带贴了封条。
刑警大队的同事很快过来接手，进行进一步的搜查。
依照警队录入信息找过去，很快就瞧见了要找的人。
“陶仲琪在家吗？”
郭进敲门，没两下就开了。
一张没睡醒的大脸贴上来，“谁啊！大早上的搞毛啊！让不让人……靠！”
话说一半，后边的愣是卡在了嗓子眼儿。
陶仲琪目光来回扫过江阳和郭进，舔着笑把人迎进门。
“两位警官随便坐，家里有点乱……喝点什么？额，白开水？”
五十多平的房子没有客厅，一室户的房型有两个朝南的房间。
屋子到处都乱糟糟的，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江阳随意扫了两眼，摆摆手：“不用麻烦，我们就是来问你几个问题。”
在门外他就已经知道，陶仲琪并不是本次案件的凶手。
罪恶雷达上，他是白色的小点，不是好人，但没触犯法律。
“哎，好好，江警官您随便问，我一定配合你们调查。”
陶仲琪手足无措的杵在中间，郭进翻开小本，问他：“你跟朱东明什么关系？”
“网友？”
他脱口而出，反应过来马上找补：“我俩是招工论坛上认识的，都是中年被裁，心有灵犀嘛。”
“两位警官，是朱东明有什么问题吗？”
陶仲琪小心翼翼的问。
“他死了。”
“半小时前。”
江阳抬头，直直对上陶仲琪的视线。
“啊？！”
“我，这，我……”
他磕巴一下，着急忙慌的摆手，“我跟他不熟，就在网上聊过几句而已。他死跟我没关系哈！”
“别紧张，我们就是调查一下情况。”
郭进笑笑，接着问：“昨天你跟朱东明在南亭路步行街的美蛙火锅店吃饭，你们说了什么？又为什么争吵？”
说到这里，陶仲琪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咳，两个失业的大男人还能聊什么，就说了说怎么搞钱呗。”
“哦？那说出个结果没？”
江阳盯着他，看的陶仲琪头皮发麻，心底暗暗叫苦。
“就，就是一点旁门左道。”
顶着江阳冰冷的目光，陶仲琪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两眼一闭狠心道：“他自认长得不差，我也还可以，咱俩组个团伺候富婆去！一晚上挣的钱平分！”
话音落地，五十多平的空间寂静无声。
饶是江阳再如何猜测，也想不到这一层。
中年男模？
他不由自主的重新打量陶仲琪。
二百来斤，小眼蒜鼻地中海。
富婆能看上？
别是诓他的吧！
江阳眼神中流露的怀疑很明显。
郭进就更直接了，“你？富婆？哪个富婆老眼昏花的能要你俩？怎么着也得是我阳哥这型的吧？”
“去你的，胡说八道什么。”
江阳瞪他。
“嘿嘿，两位警官这你们就不懂行情了。现在帅哥不吃香，流行的就是我们这款！”
说着，陶仲琪拍拍肚子，“瞧瞧，这弹性，不给富婆整迷糊了！”
“？”
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
江阳第一次在办案中感到无助。
好在法医的电话及时打进来解救了他。
“……初步鉴定结果已经出来，死者是服用了过量百枯草导致的多器官衰竭。详细的报告要明后天才能拿到，不过基本不会错。”
“多谢温医生。”
江阳顿了顿，才开口道谢。
挂断电话，他朝郭进使了个眼色，两人又问了几个问题，作势要走。
“如果案情有新进展，我们会联络你来警局录口供。这段时间，你最好保持电话畅通。”
公事公办的叮嘱了两句，二人离开北新泾第二小区时，脸色都不大好。
江阳刚上车就一个电话打回警队，让秦明智调查朱东明的消费记录。
不多会儿，对方回拨，确认死者生前没有购买过百枯草，彻底排除自杀的可能性。
“妈的，有点麻烦啊！阳哥，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见得把朱东明最近吃了什么都查一遍吧？这要折腾到猴年马月去。”
郭进坐进车里，烦躁的挠头。
“先调查一下死者两周内接触过的人。”
相比之下，江阳更冷静。
“能给朱东明下毒，大概率是近距离接触过。还有外卖，快递，都要查。百枯草根据用量的不同，发作的时间也会有变化。”
“一般来说，多数人会在服用超过中毒剂量的百枯草后，在一到两周内死亡。”
“所以目前调查范围，暂时定在两周内。”
回到警局，众人都是面色凝重。
“靠！凶手是跟死者有仇，还是随机杀人？”
如果是后者，事情就愈发难以控制。
江阳微微摇头，“现在还无法确定。不论如何，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锁定嫌疑人。”
他快速分配任务，众人分成好几个小组，把跟朱东明近期接触过的人都查了一遍。
还上门走访了两家奶茶店，都是死者频繁点过的。
除此之外，江阳还抽空和秦明智一起将小区半个月内的监控扫了一轮。
有三岁看老在，他效率依然高的离谱。
十六倍速下，所有的细节在江阳眼里仍旧清清楚楚，不打一丝折扣。
大伙儿忙了个通宵，还真挖出来几个嫌疑人。
其中两个，跟死者发生过争吵的快递员。
还有一个，是外卖小哥。
江阳把人记下来，决定天亮就着手挨个盘问。
现在嘛，先安稳睡一觉再说。
“行了，都休息一会儿，保持良好的精神才能继续侦查。”
江阳拍拍手，招呼老卓和老张先去睡。
这俩年纪都大，比不得小年轻精力旺盛。
“嗐，我是睡不着。”
老卓蜷在小沙发上，“一想到咱们睡了，凶手万一随机作案，不是又有人遭殃？”
“而且百枯草杀人不是立刻就见效，这要咋办？”
张建柏跟了一句。
“我已经上报给肖队，他会联系社区卫生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