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老家具没有动,还是原样摆着。
现在有了那些明清硬木家具,张震再也看不上这些民国酸枝木家具了,只当是留给狗剩的念想。
他掀开了床板,露出里面珍藏的那些东西。
这些都是最早起家时几次收货和机缘巧合弄到手的。
其中有那几枚大珍银圆,那些国宝级的铜钱,永乐青花蟠龙盘、牛三爷送的那件珐琅彩茶盘,等等。
还有那个带着甲骨文的龟甲,一直没有机会去破译。
再就是一封没打开的信,由于信纸已经酥脆,现在也没时间去伺候它,等到了泺南以后再研究不迟。
林林总总又收拾了五个大皮箱,才算是把所有东西都装下。
......
百公里外的泺南,姜绍志正在家里客厅接待一位客人。
由于老婆女儿都在国外,这边只住了他和司机大强,所以连保姆都没安排,来客之后都是他亲自倒水倒茶。
这位客人正是张震前天才见过的那位李副主任。
见到姜绍志亲自上茶,弄得他有些受宠若惊,急忙起身小心翼翼接过了茶杯。
“您也不找个保姆,这家务事都亲力亲为,可真是够辛苦的。”
姜绍志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对面布艺沙发上,这才说道,“这边就我和司机两人,何必再增加百分之五十的人手做杂物呢?
再说我姐那边的保姆每周过来一次收拾,我吃饭在食堂,也没太多事情要做,哎,老李你这次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李副主任陪笑道,“没事,真没事,就是来看看老领导,当年在下面县城,我还跟您干了三年呢,现在每当回想起那时候......”
一通彩虹加霓虹带闪电的马屁滚滚而来。
像是这种马屁每天不知道听多少回,可姜绍志还得强忍着笑意听完。
规矩就是规矩,人家拍马屁哪怕臭不可闻,也得听完,这是一种礼貌,也是对下属的尊重。
好不容易李副主任话题一转,从忆往昔聊到了书法上,“巧了,我前天刚刚得到一幅好字,想让您品评一下。”
姜绍志受父亲影响从小也练了一笔好字,对书法作品有很强的鉴赏力。
毕竟看书法总比听马屁强,他当即来了兴趣眉毛一扬笑道,“还不拿出来让我看看。”
李副主任在茶几上铺开了还没裱糊的一张宣纸,“写这字的人还不到三十岁,您看这功力还行不?”
“咦!”瞬间姜绍志就被宣纸上的字吸引住了。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满脸都是惊讶问道,“老李你刚才说这字是个不足三十的青年所写?”
李副主任非常满意姜绍志的震惊,心中十分得意。
他含笑道,“没错,我亲眼所见,这人最多二十五。”
姜绍志看着上面的印章喃喃自语道,“雨辰,没听说过这么一位少年书法家啊,这字没有三十年功力达不到。
再者从意境上能品出他人生经历颇为丰富,至少经历过几次大起大落悲欢离合,腹有诗书气自华,否则没有这份格局。
不对、不对,绝不是年轻人所为,老李你给我开玩笑呢是吧?”
李副主任苦笑道,“领导,我怎么敢给您开这种玩笑,这人书法协会的常老认识,还是京大齐老的高足,据说还没毕业呢,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五。”
姜绍志倒吸一口冷气,“这人绝对是天授其才,否则根本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有大师风范,而且他才二十多,未来上升空间极大。
没想到啊,我们华夏又要出一位惊世骇俗的大书法家咯!哎,他叫什么,也是本地人么?”
李副主任道,“是鲁东人,他叫张震,长相也是一表人才,姜主任您要是喜欢,这幅字就留下观摩吧!”
终于露出了马脚,这是来送礼的,而且投其所好,让人无法拒绝。
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姜绍志听了张震名字之后,一双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姜绍志平复了一下心情沉声道,“这人可是学历史的,现在跟着齐老学考古?”
李副主任笑道,“您真是明察秋毫啊,没错,就是他,我和他算是忘年交了,姜主任也认识他?”
“算是认识吧!”姜绍志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骂,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我女儿都出国了好不!
李副主任还没看出眉眼高低,喜笑颜开道,“要不哪天您方便,我把他约出来,一起交流一下书法?”
姜绍志没接茬,话题一转道,“你们局一把手老赵今年年底到点了,你们几个副主任是不是都想勇挑重担啊?”
李副主任猛然坐直身子,脸色凝重地说道,“身上的担子越重,责任越重,我时刻做好了准备......”
姜绍志没耐心听完,直接打断道,“好啊,既然有这种决心和准备,那么就应该冲在第一线,去最艰苦的地方,你说是不是?”
李副主任心中狂喜,立刻开始表决心。
姜绍志这次耐心听完他的话,才抑扬顿挫地说道,“好,既然你没意见,那就去青石县吧!”
李副主任习惯性地说道,“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咦,青石县?”
姜绍志道,“没错,就是青石县那边老主任到点了,缺人接替位置,我看你正好合适,先去基层锻炼一下,将来好胜任更加重要的岗位,去吧,我让人发函,你三天内到任......”
月色清冷,夜风阵阵,李副主任走在空旷的街头心中如同大海一样波涛翻涌。
姜主任什么意思,虽说算起来是平级调动,可那毕竟是县城,而且是贫困县,这不等于被贬了么?
不对,肯定是要给我更重的担子,所以才让我去锻炼,嗯,我一定好干好,做出成绩来。
此刻他更加感激张震了,打算将来一定要多亲近。
瞬间他浑身充满了力量,迈的步子也更有力了。
另一边姜绍志拿着那幅字,回到了书房,摸起电话拨打了家里的号码。
不一会儿电话里传出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喂那位啊?”
姜绍志最怕她接电话,只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妈,然后让父亲接电话。
这也不能怪他,谁见了和自己媳妇差不多的女人,叫妈都别扭。
很快电话里传出老头子的声音,“绍志啊,有事?”
姜绍志稳定了一下复杂的心情说道,“爸,晓琀出国了!”
“哦,好,能学到东西就行,你这次不错,至少没在她毕业之前通知我,还有别的事么?”
姜绍志喉头咕哝两下,“是这样,我记得您见过张震,他书法您也见过?”
“咳咳,这么晚了,你不会想和我探讨别人的书法吧?”
姜绍志将今天看到那幅字的事和前几天大强调查的情况说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我怎么有点怀疑,他是槐家的人,接触晓琀别有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