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屯。
莫洪擂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面前摆着三块黄鹿石,手中另还攥着两块。
“咔吧”一声脆响,莫洪擂左右两手攥着的黄鹿石分别裂开一条缝隙,在石头本身飞速黯淡下去变成灰色的同时,一道淡黄色光芒从石头中涌出,然后像海绵遇到水,被莫洪擂吸进了体内。
吸收了淡黄色光芒的莫洪擂脸颊红润,额头上的皱纹甚至都减少了几道。
长长出了口气,莫洪擂神清气爽,意犹未尽之下又拿起两块黄鹿石——但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莫洪擂眉头轻皱,迅速把三块黄鹿石藏进怀中,然后变盘腿为坐姿,装作若无其事随意喊:“进!”
“舅舅!施卓合最近有大动静!”
莫焜急哄哄的推开门,反手关门,三步并两步走到莫洪擂身边,压低声音焦躁道:“原本驻扎在咱们附近的几个营地都不见了!我挑了几个老猎人一起亲自去看了看,火堆都还是热乎的!一连几个营地都是这样,估计是昨夜集体搬走的。”
莫洪擂脸色一沉:“如果是昨夜搬走的那应该没走远……我问你,从脚印上看他们大概往哪里去了?”
“脚印我特意找了。”莫焜更急了,“但没找到!那几个老猎人也没找到,我们去的几个营地都是这样,估计他们走之前已经把痕迹消除了!”
“坏了!”莫洪擂握住拳头直起身子,背着手凝重道,“要出事!施卓合那小子准备对咱们下手了!”
“不能吧?”莫焜心头一颤,“万一……万一他们是去前线阻截溃军了呢?之前也不是没干过。”
“不可能。”
莫洪擂摇头否认:“似鹿人已经被彻底打崩了,现在中原省都是些溃兵,已经没必要发动成规模的会战。”
“而且别忘了,东边的那几个营地我从一开始就说过,就是施卓合派来盯着咱们的,现在中原省的战事已经进入尾声,这小子估计也猜到我有把握洗白上岸,忍不了准备对我下手了!”
“咱们跟他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莫焜又急又怕,在房间里抓耳挠腮:“咱一没杀人二没防火,顶多算坑蒙拐骗,可那也是坑的似鹿人,又不是自己同胞!”
“施卓合这一类人就是原则性强。”
莫洪擂摇摇头,已经冷静下来的他快速说道:“对付这种小年青,把话说开了就行了。”
顿了顿,莫洪擂侧过身,两手搭在莫焜肩膀上,盯着莫焜眼睛,一字一顿的严肃说道:
“小焜,听我说,一会你赶紧把消息传开,就说国家的军队马上就要来收复失地,到时候如果要收缴咱们的武器,一定一定不要抵抗!”
“另外还有那老一套,标语,横幅,都整上!把孩子们都找来,还有王家村那几个县里回来的厨师,让他们随时准备做大席,只要施卓合的军队露面,不要慌!就按领导巡视的老例办!”
“是……是!”莫焜疯狂点头,忙道,“舅舅放心!这些我从小就操办,绝对不会出错!”
莫洪擂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又缓缓叹出,重重拍了拍莫焜肩膀,郑重道:“小焜,富贵险中求,舅舅从前便一直告诉你,人要想发达,不在于努力,而在于要抓住时代的机遇!”
“只要站在风口上,猪也能上天!你舅舅我当年就是这么当上的村长,只要躲过这一劫……小焜,你懂的。”
“我明白!”莫焜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不断点头,“舅舅放心,这些事我绝对亲力亲为,不会出半点差错!”
“好!那就快去!”
莫洪擂攥紧拳头,沉声提醒:
“留下操办事的,其余能信得过的人都散出去!听说前线国家的主力部队已经快打过来了,只要挺过这几天,我们就是胜利!”
……
……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桌面上摆放着中原省的地形图,周幢双手撑卓,凝重道:
“国家在前线的主力已经逼近我们所在的山地,一旦国家彻底收服中原省,想再惩治那些投机分子,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就这么不相信国家?”施卓合有些不认可周幢的想法。
“不是不相信。”周幢叹了口气,“而是这种事没有先例,从法律上莫洪擂一没有杀人二没有放火,最多沾个非法持有枪械。”
“但现在是什么时期?要是拿这个给莫洪擂定罪不成笑话了么?”
施卓合突然说道:“既然在法律上莫洪擂是无罪的,那我们这岂不是滥用私刑?”
周幢气笑了:“你他娘还给他辩解上了!正因为没有先例所以我们才要严惩这个投机分子。”
“否则的话今后要再有战事,岂不是会有更多人学这个人奸以公谋私,发国难财!那天下岂不大乱了!”
施卓合若有所思:“你说得很有道理,但问题是我们真有这个权力去给他人定罪么?”
周幢脸色一黑,目光从地图上移开,看向施卓合冷冷道:“哪来这么多但是,施旅长,你要是顾及法律就交给我,事后骂名我来担!”
施卓合依旧纠结,紧皱着眉一言不发。敲门声在这时响起,两人一同望向门口。
“旅长!已有上千似鹿人被吸引到基地一带,还请您指示!”
听到士兵的汇报,周幢抬起头,眯着眼直接开口:“筹备四五天,现在就差这最后一哆嗦,如果你肯下令,那一切就还按原计划进行。”
“如果你不肯,那我就亲自去,事后上面问责你就说我擅作主张,责任骂名全由我来担。你选吧。”
“骂名责任全由你来担……你总是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施卓合疲惫的坐下,揉了揉太阳穴,叹道,“你真觉得全军上下这么多人都是傻子、瞎子,猜不到你和我要做什么?”
“但大家既然猜到了不也是在遗余力的执行,不是么?”周幢微笑,“这说明我们国家大多数人都还是爱国的,都想杀死叛徒,所以我更没有理由任凭莫洪擂那人奸活到战后。”
“行了行了。”施卓合苦笑连连,从桌上拿起军事文件,一边签字一边叹道,“你再说下去,我都感觉自己快成死守规矩,目光短浅的老顽固了。”
签完文件,施卓合递给周幢,神情变得严肃:“字我签了,兵我调了,该配合的我都配合了,我对你这次行动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只诛首恶!”
周幢撇撇嘴,啧了声:“那天在树林里是谁喊着要屠村来着?”
“气话当不得真。”施卓合面无表情,“别把事情弄的太过火,否则就算陈均师长有意想保你我,也有心无力。”
周幢眼睛一亮:“陈均师长也知道这事?”
施卓合冷笑:“不然我会敢同意你擅作主张?这份文件可是陈均师长也签过字的。”
“好好好!”周幢兴奋的接过文件,敬了个礼转身就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大胆的干了!”
“我是不是不该把陈师长也同意的事说出来。”
施卓合想起自己这位老同学一向肆无忌惮的性子,不由紧皱起眉,略有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