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诗舟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他沉重凌乱的呼吸声顺着听筒传了过来，许久才颤抖着声音问道“阿九呢...”
冯逸陌讽刺的挑了下眉，语气出乎意料的平淡，只是声音里的沙哑餍就足以让陆诗舟抓狂，他太清楚这代表了什么，更别提冯逸陌那直白到近乎赤裸的话。
“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阿九累的睡着了，不过就算没睡，我想她跟你也说不了什么，毕竟嗓子都哭哑了。”
“冯逸陌，你他妈是不是疯了，阿九还怀着孕！你想害死她吗！”陆诗舟怒吼着，语气透出几分癫狂。
回答陆诗舟的，是冯逸陌不屑的嗤笑，“你别忘了，是你亲手把阿九送到我床上的。”
“怎么，”他倚靠在沙发上，指尖捏着手机，另一只胳膊尽情的舒展，眉梢上扬，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与舒适，“后悔了？”
陆诗舟咬紧牙关，许久才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来，“我不会放过你。”
冯逸陌评价道“真是只无聊又可怜的臭虫，放狠话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就凭你，拿什么和我争。”
他慢条斯理的点着支烟，任凭对方如何愤怒暴躁，他都不为所动，神情淡然。
不过是跳梁小丑濒死前的叫嚣，有什么好在意的。
“臭虫，”陆诗舟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低笑了起来，声音沉闷又怨毒，隐约还掺杂着少许愉悦，甚至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感，“冯逸陌，你承认吧，你嫉妒我。”
“你嫉妒阿九爱我，你就算什么都有了又怎么样，只要我在一天，阿九的目光就不会落在你身上。”
冯逸陌意味不明的发出声轻啧，摇头叹道“你真是愚蠢到近乎天真，有时候错把你当成对手，都是对我的侮辱。”
说罢，他不顾听筒传来的声响，干脆利落的把电话挂断，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养神，指尖香烟明明灭灭，烟雾萦绕，透出几分虚无。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挖不动墙角，如果有，那也是因为锄头不够硬。
烟灰簌簌落在明亮的地砖上，指尖香烟也燃到尽头，带着些许热度，被他随意掐灭。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凌晨的街道行人稀少，唯有路灯照明，直至朝阳东升。
蓦然的，他想起了幼年时光，只不过那个时候，黑夜除了望不到边的孤寂和寒冷，其他什么都没有。
冯逸陌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随即又变成无奈低笑，好好的，怎么就想起以前了。
散去一身烟味后，他才回到房间，床榻里的人还陷在梦乡，许是梦见了什么美事，红唇上扬，叫他也不禁弯了弯唇角。
陆诗舟算什么东西，也配跟他抢？
他抬手蹭了蹭她染着红晕的脸颊，满足的发出喟叹。
这是他的神明，他的光。
谁也不能把她从他身边夺走。
散碎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遮住，混淆了时间，等林阿九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另一半床榻一片冰凉，冯逸陌不在，应该是上班去了，不过她也不在乎。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总觉得困倦，加上身上传来的酸痛感，让她慢悠悠的打了个呵欠，选择继续窝在被子里发呆。
然后，再次陷入了睡梦中。
这一睡不要紧，可苦了程博，他一个秘书平时还要干助理的活就算了，反正工资也比别人高，可偏偏只有他一个人见过林阿九。
以至于冯逸陌早早就让他等在楼下，想着林阿九起床后，让他带着阿九去吃饭。
原以为中午差不多就能醒，程博也没拿什么吃的，只准备了个面包，谁知道这一等直接等到了下午。
好家伙，等的程博是又饿又渴...
而林阿九正可谓是，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最后还是因为实在饿得难受，才幽幽转醒。
昨夜混乱后的痕迹都被收拾干净，冯逸陌提前备好了衣服，连同新的皮包，都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摸了摸那个皮包，是某个大牌的新款，价格昂贵到她这辈子都买不起。
她缓缓叹了口气，近乎麻木扯了扯唇角，讥笑从眼睛里跑了出来，又快速褪去，变成了渴望。
和十七、八的少年不同，成年人的爱情和物质更加昂贵，不可否认，这一刻，林阿九的心，有片刻的松动。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就在咫尺之间，伸手就能触碰。
她背起包，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指腹不舍的在上面打转。
可最后，她还是把包放在了沙发上，拿上自己仅有的东西离开了。
爱情好像将林阿九分割成两个人，一个是精致的利己主义，利益至上，而另一个，把陆诗舟看的最重。
以往都是这样过来的，可现在，两个割裂开的性格开始逐渐融合，把她变得拧巴又矫揉造作。
其实林阿九也说不清，她为什么不要那个包，只是在拿起包的那一刻，她脑子里下意识的在想，她和冯逸陌，什么时候才能两清呢...
当程博在楼下看见林阿九身影的那刻，他险些没感动的哭出声来。
他搓了搓冻红的手指，连忙小跑过去将人拦住，笑道“林小姐。”
林阿九不解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看着她身上和冯逸陌同款的黑色大衣，程博心里对她的地位评估不免又抬高了一大截。
毕竟在他印象中，冯逸陌不是这么无聊的人，也不是个在意着装的人。
他脸上的笑越发真诚，神情也越发尊重。
“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陌总实在抽不出时间陪您，他特意嘱咐我在这儿等您，接您去吃晚饭，顺便有些东西，他要在饭桌上给您。”
“饭我就不吃了，东西我会让唐小姐去拿的。”林阿九礼貌性的笑笑，言语神情都带着抗拒，说完就要离开，却被程博先一步拦住了去路。
他打门后座车门，稍稍弯腰，做出请的姿态，面上也是副为难神情，实则强硬的态度没少半分。
“林小姐，您也别为难我，我就是一个打工的，都不容易，请您多多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