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市政厅欺骗了我们,巴伐利亚当局也装作什么都没说过。
我们的很多战友倒下了,他们没有获得抚恤金,他们的孩子从此失去了父亲,他们的妻子从此失去了丈夫,他们的父母从此失去了孩子。
但是他们没有拿到任何补偿,一芬尼都没有。”
慕尼黑的大街上,一名军人站在用木箱搭建的讲台上,他举着步枪,大声呼喊着,下面的士兵则是随声附和,更是高喊着要“讨回公道”。
路人纷纷驻足,他们用忧虑的眼神看向那些当兵的,市政厅对曾经的许诺闭口不谈,军人们左等右等,终于等不下去了。
类似的场景,在慕尼黑许多地方上演着,士兵们组成队伍,在大街上游行示威,他们一开始表现得很克制,至少没有骚扰普通市民。
但是这样的事情进行了几天,慕尼黑市政厅依旧没有表示,于是士兵们愤怒了,他们先是围困市政厅进行抗议,接着又洗劫了慕尼黑的粮食仓库。
他们需要吃饭,因为给养被中断,他们早就处于饥饿当中。
然而霍亨索伦帝国军人的荣耀,让他们始终没有选择对平民出手,他们或许会阻断交通,或许会破坏公共设施,但他们只是宣泄对当局的不满,并没有攻击店铺和市民。
“我们需要行动了,必须保护我们赖以生存的东西,现在,你们按照这个单子进行驻守,自由分配任务,三个人或者两个人一组。
记住,我们只是尽力去保护,不必拼上性命,对方也是霍亨索伦的军人,彼此之间没必要互相射击。
如果对方人多势众,那么自身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古斯塔夫集合了队伍,他拿着一份单子,那是售卖香皂的商店名单,也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保护不是用嘴的,虽然士兵们并没有对商店出手,但谁能保证他们会一直这样克制下去。
所以709团表现的机会到了,按照古斯塔夫的命令,整个团全部打散,三三两两的去这些商店,以显示709团的存在感。
是的,就是显示存在感,他们虽然荷枪实弹,装备精良,但是面对同样是正规军的官兵,依旧寡不敌众,起不了什么作用。
毕竟他们不可能向着曾经一起蹲在壕沟里的友军开火,所有霍亨索伦的军人都是兄弟,不管是中央军还是地方武装。
这是所有军人的共识。
赛博塔赫站在窗口,看着古斯塔夫安排着一切。
军装一丝不苟,刺刀反射着光芒,每个人都是英姿飒爽,武装到牙齿。
他不得不承认,海因茨是优秀的,他仅用两千马克,就获得了一个团的装备。
知道这两千马克都换回什么了么?
26把格鲁手枪,672支毛瑟制式步枪,2挺轻机枪,722把刺刀,1120条武装带,981条子弹带,弹药6万发,外加上千枚手榴弹。
这些装备足够武装两个步兵营的,连带着运输和后勤,正好凑齐一个团。
以至于现有仓库根本放不下,赛博塔赫不得不租下隔壁的厂房,用来存放这些武器弹药。
这个装备数量完全超出预计,毕竟经过两个星期的折腾,709团总共才凑齐了不到两百人。
“或许我们应该成立一个独立武装,属于我们自己的。”
海因茨这时候凑过来,他站在赛博塔赫身边,一边嚼着软面包,一边煞有介事的说着。
顺便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
“如果我们成立独立武装,信不信巴伐利亚当局下一个要剿灭的对象,就是我们。”
赛博塔赫不带好气的说着,虽然弄到大量装备,让本方实力大增,但是他们本就在当局的裁撤名单上,如果小打小闹,或许还不会引人注意,但如果大张旗鼓……
那等待他们的不会是蜜枣,只能是铁棒。
“为什么?毕竟外面已经闹那么凶了,也没见当局有什么反应。”
海因茨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毕竟是他弄来了那么多装备,不充分利用他总感觉差点儿什么。
“不要小瞧当局的报复心。”
赛博塔赫笑着拍了拍海因茨的肩膀,对于“兵祸”,历来的处理方式都是软硬兼施。
军人的战斗力更多来自于凝聚力,所以处理这种事,“分化”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赛博塔赫相信巴伐利亚当局已经在着手准备了,毕竟这些自由兵团并非铁板一块,除了不同部队之间的摩擦外,贵族和平民官兵,也有许多矛盾。
比如这次镇压工人暴动,克莱伯上校主要的动力,就来自于他的贵族身份,所以对于工人武装,他是毫不留情的打击。
但是下面的低级军官和士兵,却大多出身平民,他们即便接到命令,也没有痛下杀手。
这就是矛盾,当局会很好的利用这一点,所以处理这些闹事的军人,并不困难。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也如同赛博塔赫的预料,当局果然采取了“分化”的策略。
巴伐利亚当局先是下令,让来自奥格斯堡等非慕尼黑守备区的部队,回到自己的驻地。
当然,他们不会采取强硬手段,必须要先给些蜜枣。
比如补偿了一些“工资”,并提供给养和交通工具等等。
支付马克?当局显然没有,于是他们使用了临时措施,把“债券”交到了这些官兵手里。
这是巴伐利亚当局临时发行的债券,面额较小,期限是一年。
也就是说,这些债券现在不能兑换成马克,但是在一年后,当局会将其赎回。
这是一种变向的“货币”,官兵们可以和店铺协商,使用这些“债券”来支付货款。
当然,抵押的是当局的信用,店铺有权拒绝,这是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利。
虽然不情不愿,但这些部队大部分还是接受了当局的“方案”,他们陆续乘坐火车或步行,回到自己的驻地,算是让慕尼黑方面的压力小了很多。
当然,那些被注明“裁撤”,且擅自进入慕尼黑的部队,并没有得到这方面的补偿。
他们被告知需要原地解散,这引起了不满,好在当局反应迅速,克莱伯率领自己的部队,突袭了这些人的营地。
因为这些部队大多规模较小,所以在人数优势下,镇压并不费力,几乎没有遇到抵抗。
在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后,这些人也不具备威胁了,于是在当局的要求和克莱伯的施压下,他们不得不原地解散,然后被遣返回原籍。
当然,车票钱是当局付的,至少这点儿良心他们还有。
安抚好这些“外地”部队,现在剩下的,就是克莱伯的手下了。
而这也是最难的。
克莱伯手下的四个团,有两个已经上了裁撤名单,只是现有情况下,当局不好来硬的。
于是事情被推到克莱伯这里,结果遭到克莱伯的拒绝。
“我们为国家流过血,为巴伐利亚奉献了一切。
为什么要裁撤我们,这无法让人接受。”
这是克莱伯面对巴伐利亚当局官员时说的话,这让官兵们很感动,至少他们觉得,克莱伯这个指挥官,没有抛弃他们。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官兵们寒心了。
不到两天,克莱伯又改口,表示作为军人,愿意也必须接受当局的指令。
他会裁撤掉两个团的建制,没有商量的余地。
态度的变化之快,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面对下面官兵的质问,克莱伯表示这是出于军人的职责,他必须服从命令。
但是很快就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是克莱伯收受了当局的贿赂,所以才改口,出卖了手下的官兵。
这引起了官兵们的愤怒,几个酒醉的士兵来到他的驻地,举起了枪……
克莱伯上校就这么死了,他倒在血泊里,而杀死他的,是他自己的部下,几个来自平民家庭的士兵。
这件事导致军心不稳,贵族和平民再一次站到了对立面,军营里爆发了数场冲突,以至于局势瞬间失控。
混乱再度降临到慕尼黑,失控的官兵开始走上街头,他们终于向平民伸手了。
许多店铺遭到抢劫,甚至有人因为抵抗,而搭上了性命。
刚刚重建的警察局根本无力应对,好在这些当兵的只是抢劫财物,伤亡不多,更是没有纵火事件发生。
就在这个时候,巴伐利亚的几位老将军终于出现了,他们发表了联合声明,表示谴责这次军人导致的骚乱,并发布命令,所有军人必须遵守霍亨索伦帝国军队的条例,全部回营,不允许骚扰市民。
不得不说,军人永远以命令为最高行动准则。
老将军们的话起到了作用,骚乱渐渐平息,慕尼黑的秩序渐渐恢复。
不过事情依旧没有解决,最后巴伐利亚当局不得不向已经赋闲在家的几位老将军求助,希望他们能够出山,重整军务。
但是他们都拒绝了,毕竟这些人虽然老,但脑子并不笨,这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谁沾谁倒霉。
最后不得已,巴伐利亚当局不得不亲自下场,他们又做出许多承诺,甚至又发放了一笔“债券”,这才让那些上了裁撤名单的部队,陆续放下武器。
不过对于709团来说,这场混乱,倒是让他们拿了许多好处。
毕竟只有709团,在一直保护商铺不受侵害,虽然碍于各种问题,709团并没有保护住所有人,有些店铺依然遭到洗劫,但至少709团的行为,还是受到商户们的欢迎。
这让香皂的销量持续走高,商户们知道感恩,于是大量进货香皂,一时间,竟然有种供不应求的趋势。
“是时候,去一趟弗朗西斯大街了。”
赛博塔赫看着账本,账面上的营业额已经突破15万马克,更是有6万马克的流动资金。
这让他觉得,应该和鲍尔夫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何况对方是魔导士,黄金匕首的事情,或许从她那里探听出一些消息,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