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瞬间,那尸衣的变化越来越大。
眼瞅着,一张泛黄陈旧的人皮,顷刻间浸润鲜血。
变得妖冶血红,瘆人异常。
这一切落在我的眼中,如此诡异的一幕,看得我额头间布满细密的冷汗,心跳的异常快。
可就在我刚要抬脚再退,身后半掩着的门发出‘咯吱’声响,猛地关上。
我和汪强不得不僵在原地一瞬。
可我刚要扭身拽门,更瘆人的一幕让我头皮发麻,背后浸满冷汗。
那染血的人皮,竟然凭空立了起来!
干瘪的一张皮,变得柔和、立体,剜了五官的脸露出孔洞,幽森地盯着我们。
我莫名感受到一股警告意味,仿佛我们敢逃,下场就是死!
我滚动喉结,吞咽了好几下口水,沙哑嗓音低声问道:“汪伯,这是怎么回事?人皮子在动!”
我余光瞥去,看见汪强略有肥胖的身体也在哆嗦,但明显跨了一小步,挡在我前侧。
他咬着牙说道:“这绝对是纸扎匠的阴术手段!我资质愚钝,和师父只学到皮毛,但有些事多少听说过,还是有高人会些厉害手段。”
“能这般操纵人皮,这绝对是传说中的‘做皮还魂’!”
我一惊,追问道:“那这人皮要做什么?不会诈尸杀人吧!”
我忍不住想起周纸匠的死状,硬生生被匕首割喉,死得极为凄惨。
这人皮子要是受纸匠驱使,把我们当仇人,可就麻烦大了!
我心突突直跳,不敢朝下细想会发生什么。
但很快,那人皮比我想得更快有了动作。
只见布满血迹的人皮倒退几步,飘至周纸匠身边,猛地倒下。
那张人皮顺着尸体盖了上去。
刹那间,看不清周纸匠的身体,只有那一层皮格外刺眼。
就在我瞳孔巨震,脑袋一片空白时,人皮下方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动。
像是筋骨松动传来的脆响。
我隐约听见喘气的声音,呼哧呼哧,比破风箱漏风声音还大。
我下意识看向汪强,想让他动静小点,可扭头看去,汪强同样呆立当场,甚至凝滞住了呼吸。
那喘息声从何而来?
我瞪大双眼,猛地看向地面。
这是,那张人皮吸的血更多了,除了渗入地面的血迹,那些多余的全都进了人皮里。
而这时,那张人皮似乎在平铺,拉伸,贴在周纸匠身上,越来越越契合了!
就在这时,那喘息声大到吸引我们的目光,骨骼颤动的响声却戛然而止。
下一瞬,躺倒在地的周纸匠嗓子发出咔咔响动,嘴中的黑驴蹄子猛地掉了出来。
然后,头一歪,背对着我们坐了起来!
“卧槽!汪伯,周纸匠诈尸了!”
我汗毛倒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骨子里骤然窜出许多冷意。
这一幕,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汪强身体哆嗦,但此刻却意外地又向前踏了一步,彻底挡在我身前,说:“千水,快跑!”
说完,周纸匠的尸体变得更加诡异,那层人皮把他完全包裹似得,整个人开始充血,变得妖冶血红。
同时,坐着的尸体也缓缓颤抖,当着我们的面,站了起来。
我心中大骇,心脏疯狂跳动,感觉要从嗓子眼冒出来。
汪强更是伸手一掏,从随身口袋里捏出一张符箓。
朱砂篆文笔走龙蛇,颇有神韵,汪强抬手便猛地向周纸匠射去。
而我也意识到危险,在汪强的掩护下不打算逞强,直接倒退一步,贴着大门,准备夺门而出。
呼!呼!..
可就在符箓射出的瞬间,场中骤然卷起一阵阴风,呼啸着吹拂而过。
顿时,周围的空气冷了好几度,凉气直入骨髓,冷得人直打摆子,寒意惊人。
而我扒拉木门的手一下僵在那里,身体瞬间不受控制,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而那张射向周纸匠的符箓,在半空中被这股阴风吹拂,猛地落地沾满了血污。
“糟了!阴气太强,毁了符箓!”汪强脸色大变,声音前所未有的惊惧。
而我目光闪动着惊骇。
这可是姜老头留给我们保命的符箓,汪强有,我也有,我深知这代表什么。
连压箱底的防身之物都失效了,我们几乎没有其他力量能对抗眼前诈尸的周纸匠!
电光火石间,阴风呼啸而起,吹得人面冷心寒。
可困在堂屋这方寸之地,我们又无力挣脱。
就在这时,那人皮裹尸的周纸匠缓缓转过身来。
一脸血色,眼神空洞的看着我们,发出气若游丝的沙哑声说:“姜大哥,他们来了,龙棺将出。”
“血煞尸衣已成,这是最后的希望,带上井里的东西,走!”
“此后,万望珍重!”
话音一落,周纸匠抬起手,猛地扎向自己心脏。
只见一汩鲜血从他心口喷射出来,染满了胸口,连带人皮尸衣更猩红了几分。
与此同时,在血色的浸染下,人皮出现一缕缕篆文,看上去古朴又神秘。
我定睛一看,人皮上的篆文和匕首上还有井中石壁的,几乎一样。
可以断定,这些篆文皆是一人所制,同宗同源!
就在我惊疑万分时,尸衣已经吸干了周纸匠胸前的心头血。
紧接着,刺啦一声从周纸匠身上剥落,又重新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我面前。
尸衣空洞的五官和我对视,可这时,我总觉得它不是一层皮,而浮现了一张决然赴死的脸。
周纸匠的脸。
哗!
血色的人皮失去支撑飘落在地上。
我心跳特别快,也一瞬恢复力气,身上的阴冷感骤然消失。
我大口喘着气说:“汪伯,刚刚是周纸匠...”
我话没说完,汪强退后几步,一脸惊恐打断了我的话,说:"‘做衣还魂’,这是一缕魂藏在尸衣上了,才引得尸体诈尸!"
顿时,我心中虽然依旧惊诧万分,但脑袋转的极快,从这支离破碎的线索中,已经厘清些一些头绪。
可以确定,周纸匠本人绝非常人,而是通晓阴术和姜老头一样有着真本事的高手!
他的死,我本以为是有其他凶手。
可匕首上的篆文,以及尸衣还有古井中的篆文如出一辙。
很显然,这些恐怕都是周纸匠的术法手段!
而这一切的源头,来自于他那段诡异话。
他想要对姜老头说的话。
似乎出于什么原因,来不及诉说,甚至仅仅一天时间,就有了惊天变化。
迫不得已下,只能借尸衣还魂,留下遗言。
我看了眼周纸匠,把心中猜测和汪强简略说了一番,很快,他也陷入沉思中。
片刻后,汪强眼睛一瞪,像是想起什么,说:“听你这么一说,若是周纸匠布置一切,很有可能这‘尸衣’就是师父所需之物。”
“按原本约定,师父应当来找周纸匠碰头,可出了意外没来成,所以周纸匠知道师父就算本人不到,也会让信任的人来!”
“不过,中途恐怕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得不做出改变,以死尘封一些秘密,只有师父本人才能知道的秘密!”
我听后,冷静思索一通,低声说:“虽然说是阴差阳错,但只有要找东西的人,才会连井里也不放过。”
“再说,只有和周纸匠熟识,才会给他收尸,继而让尸衣有机会吸血,完成阴术最后一步,还魂!”
我忍不住向周纸匠投去敬佩的目光,步步深算,为了给姜老头留下这几句话,简直煞费苦心,甚至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我心里一颤,想起他提到的东西。
我说:“汪伯,周纸匠提起的龙棺是什么?”
汪强脸色一变,右手一下紧握我的手臂,神色惊骇说道:“那不是我们该知道的!”
他眼神闪动,似乎提到这两个字,都有着从心底滋生的恐惧,面色变得惶惶不安。
“切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外面,一旦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听见旁人提起龙棺,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汪强叹了口气,说:“我只是个给人看坟下葬的白事先生,师父的衣钵没资格继承。”
“千水,你不一样,师父能看重你,必然有原因!”
“他没告诉你的事,问了,就是给自己招祸!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听到这,我额头也冒出细密的冷汗。
汪强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也被人警告过,这件事危险至极。
哪怕沾上毫厘,一些人也像闻见血腥味儿的狼,在阴暗处盯上知道秘密的人。
为了安全,宁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汪强双眼微眯,弯下身子捡起人皮,认真叠了起来放进背包里,说:“这东西是周纸匠留下的遗物,我们要做的,就是确保无误送到师父手上。”
“走吧。”
我看了眼这简陋的屋子,微微叹了口气,跟着汪强收拾一番。
冲干净血水,又洒了些香灰,门外留有镇尸的墨斗线。
做完一切,汪强带着我向屋内深深鞠躬,才转身离去。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残阳挂在天边,天光减弱。
我心头也是惴惴不安,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乔寅山走在我们身边,不敢多问,直到快要到路边停车位置,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过电话,没讲几句,突然脸色一变,对着手机大吼:“你说什么?进枯冢村的马斌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