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动静冷不丁从手上传来,我像触电似得立刻倒退两步。
程广富见我心神不宁,连忙问怎么回事。
我定了定心神,勉强笑了笑,说:“没啥,刚在下水累着了,没站稳。”
听了我的解释,程广富才松了口气。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方才那阵似有似无的蠕动,绝不是错觉。
我继续将目光投射在程鹃腹部,看她肚子鼓起,估算着胎儿也不过五个月大小,并非足月将产。
按理说,不会形成母子煞。
可腹部怎么会有胎动出现?
我又紧盯了好几秒,但那股动静骤然消失,似乎从未出现过。
此刻,程娟除了尸体僵硬,双手向尸体上方直挺挺伸着,并无其他异样。
我不信邪,假装继续检查绳索,右手再次伸向她腹部位置。
可掀起她衣服一角后,有了惊人发现!
她后腰那里,有个乌青的手掌印,看着不大,估摸就我手掌一半不到。
我瞟了一眼,又看向水面,莫不是水下那些东西缠着程娟留下来的?
想到这,我感觉有些眉目,恐怕是那些沉尸的怨气,引得程娟肚子里的阴胎有了些变化。
怪不得我爹急着要下水捞人,照她这尸变速度,再耽搁些时间,后果更加严重。
而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快把她下葬,入土为安,当然,这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
程广富又催促一遍后,我也顺着他的话告辞离开。
收拾好东西,我就靠岸下船,再三叮嘱让他早点把后事办妥帖,就跟他在岸边分别。
我看了看日头,已经接近下午了。
这时,肚子发出咕咕响声,我才感受到前胸贴后背的饥饿。
忙不迭迈开脚,朝村里走去。
路上,我心里难免有些担心,这么久也不见我爹的踪影。
他和姜老头碰面,到底遇见了什么事,这边彻底甩手不干了。
很快,我就回到村子里,绕了一大圈回家。
可进屋后就发现,家里冷锅冷灶,还是走之前的样子,根本没有人回来的痕迹。
而我胃里空空,肚子叫得更厉害了,双腿也止不住也发软,没办法,我只能找出一张白面饼子,就着热水拌点酱菜泡开,先填饱肚子。
休息了十几分钟,我心里始终不安,我爹没上码头,也没回家呆着,这是去哪儿了?
于是,决定出门去找我爹。
他回村要和姜老头碰头,两人肯定见过。
而姜老头要去解决外公的事儿,我想多半在村长家里。
有了头绪,我目标明确,出门了就朝村长家拐。
时间很快,转眼就到了下午,村子里也比之前有了烟火气,各家屋子里有动响传来。
只不过,各家大门闭的严实,都搁屋里待着,不知道做些什么。
偶尔有些拍门声,或低哑的啜泣声传来,幽咽瘆人,我才确定人都在呢。
不过,那些声音听得人心发慌,我匆匆路过,立刻就走远。
鬼知道我们村子的人,又在偷偷摸摸找啥歪门邪道的土法子辟邪呢。
没几分钟,我就到了村长家。
眼前一幢五层小楼,是村子里少有的气派建筑,就是小军叔一家的房子。
他们兄弟三人,大哥、二哥已经进城发家,听说有钱得很,也就不常回来,只有小军叔守在爹娘身边尽孝。
我上前敲了敲门,很快有人开门。
一看,是小军叔婆娘,周悦婶子,婶子人和小军叔一样,对我家没啥偏见,是村里少有的好人。
我恭敬地打招呼,道:“婶子好,小军叔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周悦婶子见是我,神情骤然变得无比紧张,向外探头看了看,似乎在确认什么,片刻后才问道:
“娃儿,你进村没人找你麻烦吧?”
我听了有些蒙,摇了摇头,没见谁找我麻烦,甚至连人毛都没看见一个。
“没啊,连人都没见到几个。”我答道,又小心翼翼看向婶子,“是又出啥事儿了?”
婶子连忙给我拽进院子,朝屋里引,边走边说:“听你小军叔说,村子里有人中邪了,撞见就不吉利!”
“有些人还赖上你爹,非说是他害的,怕他们昏头了又去找你们一家麻烦,我才担心你。”
我嘶了一口气。
中邪了?
除了杨家那些人,还有谁出事儿?
我一边不解,一边进了院子,这才开口道:“估摸着村里人就是想找事儿罢了,我都习惯了。”
周悦婶子点点头,表示理解,旋即,才扭头问我:“你找你叔啥事儿?他这会儿出去了。”
我连忙问,姜老头是不是在这里,我爹说来找他碰个头,就没影儿了,来问问情况。
话音刚落,周悦婶子脸色变了变。
她迟疑一瞬,才开口:“姜师父守你外公守了半天,这会儿在楼上睡午觉,可没见你爹来找过他啊。”
“什么?”
我心一沉,无比意外。
按脚程来说,我爹早就回村了,我还以为他有事儿耽误了,才没回码头。
可他压根就没来找姜老头,那他能去哪儿?
我意识到不妙,连忙让周悦婶子带我去找姜老头。
看我慌张不已,周悦婶子也连忙给我指路,让我上楼找姜老头。
就在我走向小楼东边一侧的楼梯时,院子旁边一间瓦房,突然传出凄厉瘆人的笑声。
我被那声音吸引,心里莫名打了个激灵,猛地驻足,问道:“婶子,啥声音啊?”
周悦婶子脸色难看得很,眼神也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恐惧,说:“你外公关在那间柴房呢,不知道鬼笑个什么劲儿。”
听见是外公,我心里也是一颤。
这老东西昨晚就变得不正常,让殃鬼上身,连亲儿子都砍了,背了几条人命。
鬼晓得现在又发哪门子疯。
我看向那间阴暗低矮的柴房,感到鬼气森森。
就在我望向柴房的那一瞬间,屋内传来铁链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哐当当的,一下把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铁窗边,印上一道黑影。
只见外公脸色发青,一张老脸紧紧贴在玻璃上,五官都挤压瘪了。
最显眼的是,他腮帮子不停咀嚼着什么,从嘴角流出一丝血迹,看着血淋淋的。
而他的目光死死盯在我身上,不断摩擦后牙槽,发出刺耳的磨牙声,配上那凶戾的神情,像是要把我吃了似得。
说实在的,他做的那些事让我打心眼里发怵。
而眼前这副模样,更是邪性得很,只是和他对视几秒,就让我汗毛直竖。
身旁,周悦婶子似乎也发现外公的异样,猛地倒退两步,脸都吓白了。
她盯了外公几眼后,颤声开口:“...杨老歪咋和村里人一个样了,也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