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你刚好相反,太上心,太努力了——”
“这样不好吗?”
“不是不好。”池月抿了抿嘴,抬起脸看他,眼眸深处似乎蒙上了一层皎洁的月光,“你和我不同,你从前自负自傲,洒脱,顺从本心,那样的你,让人艳羡,肯定很幸福吧?而我,我努力自律拼搏勇敢恰恰是因为我自卑自惭软弱恐惧,我一无所有,身处黑暗,所以必须用尽全力冲向阳光……我要站在阳光里,才能遇见像你一样阳光的人。乔东阳,我不想,当我站在阳光里的时候,而你……去到了黑暗,像我当初那样拼尽全力……那样太苦,不幸福。”
乔东阳看着他,久久不语。
两个人站在月光里,面对面。
池月看得见他英俊的脸,也能看到他眉心的轻愁。
……终其一生,乔东阳没有像今天这么努力过。
池月说的是对的,说到了乔东阳的心坎。
但有一点,乔东阳不肯承认。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掌控着自己的人生。”他轻轻抚着池月的脸,目光流转间,是笑,也是安慰,“我不会让自己退回黑暗,永远不会的,只要你在阳光里等我,我就会在。”
永远……
池月喜欢这样的永远。
“好,一言为定。”
呵!乔东阳温情脉脉的看着她。
“你怎么这么傻?你是害怕面前站着一个钮钴禄,东阳吗?”
汗!这个梗,他居然也知道。池月心里一乐,踮起脚尖捏了一把他的脸,嘻嘻笑,“放心吧,你就算黑化了。在我心里,也是红的,红的…………”
“……”乔东阳的脸被她扯来扯去,有点想笑。
“回去吧,我不用你送了。”池月松开手,“要听话,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说完,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又恶作剧般狠狠捏一下他的脸,转身就跑了。
“明天见!”
“——想跑?”乔东阳揉了揉脸颊,追了上去,“看我钮钴禄东阳怎么收拾你!”
月光下,两个人影你追我赶,发出一串笑声,天边的月光皎洁如银,与他们的身影一起纠缠着,美好如斯。
当天晚上,池月睡了个好觉,梦里的月光,照亮了她的梦境。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正准备拎着早餐去办公楼,就接到乔东阳的电话。
“我准备回一趟申城。你要跟我去吗?”
他用的是商量的语气,最近池雁的状态不太好,他不愿意池月为难,此去申城,福祸不知,他也不愿意她来回奔波吃苦。可是,这对池月来说不是为难不是苦,她愿意与他共度难关,刀山火海也是不怕。
“去!你等我。”
池月放下早餐,就回屋去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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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诛心
池月速度很快,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冲出了门,只给于凤留下一句“我要出差,回头电话你”的交代,就飞也似的赶到村委会,与乔东阳汇合。
“乔东阳,我来了。”
乔东阳还坐在电脑前,闻声吓一跳。
“这么快?”
刚才电话里就叫她不用急,他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出发,可是她居然把汗水都跑出来了?
乔东阳看她这样子,有点好笑,双眼温和的看着她,递上一张纸巾,“擦擦汗。看把你跑得……”
“谢谢!”池月没去接纸巾,而是朝他挤了挤眼,拎起自己的行李箱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力气,“看见没有?拎着这么大一个行李箱,本人还能健步如飞,吓到了吧?”
“确实!”
一个28寸的行李箱,沉甸甸的,她直接拎起就跑了进来。
乔东阳叹口气,站起来帮她把行李箱放好,亲自替她擦汗,“傻不傻?这么急干什么?我又不会消失!?”
就是怕他消失呀。
池月眉头动了动,笑着不说话,一双清亮的眼,看着他。
看着替她擦汗的他,眼底幽沉的颜色。
……
一个小时后,乔东阳准备出发。
他进屋换了身衣服,一如既往的休闲装,看不出牌子,但质地和针脚细节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和他本人一样,简单、低调的搭配,仍然显得气质与众不同。
池月不由自主多看了他几眼,然后悄悄打量自己。
她今天的打扮……
嗯,太清爽了。
马尾辫,鸭舌帽,简单的T恤仔裤,一张脸干干净净,没有化妆,只有刚刚飞奔出来的“白里透红”衬在脸上,看着有点幼稚。就这样与乔东阳站在一起,她像个没出校门的大学生,而他……突然就变得沉稳了很多,明显是成功男士的打扮。
“你在看什么?”乔东阳发现了她的偷窥。
“咳,没什么!”池月端正地坐在他的身边,看着往前方延伸的道路,目不斜视。
乔东阳唇角微微扬起,“是我又变帅了吧?”
“……”
池月猛地扭头,盯住他。
……这傲娇病还没彻底治愈,但不得不说,他是对的。
以前的乔东阳也很帅,但骨子里还是像一个被宠坏的大男孩,天之骄子,为所欲为,帅是帅,能够给人一种不够成熟的感觉。现在的他……是个真正成熟的男人了。这二者的区别具体在什么地方,池月说不清,潜意识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是变帅了。”池月慢声开口,“乔东阳,你一天比一天帅。”
突如其来的夸奖,听得乔东阳有点紧张,他不时转头瞄向她。
“……池月,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他以为她在说反话吗?池月噗一声,笑了起来,“看来你这个人,就是不能夸。最好一天三次打,你才会觉得舒服。”
乔东阳哼声,目光闪烁,“一天三次,大概是很舒服的吧?”
“……”池月笑了一下,“无赖!”
从吉丘出发,辗转到达申城已是傍晚了。
天边的彩霞收回最后一丝霞光的时候,乔东阳把池月领回了家。
李妈在门口张望,汽车刚一停下,她就跑过来帮忙拿行李,然后告诉乔东阳,乔正崇和董珊在屋里等他。
乔东阳拿行李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吭声。
客厅里灯光大炽,温暖的光线透过玻璃映出来,园子里的蚊虫飞舞着,拼命奔向那光源处,整个房子寂静一片,明明有人,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进门前,乔东阳下意识放慢脚步。
他问池月,“这几天……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玩?池月被他的话问愣,“玩什么?”
乔东阳笑了笑,“申城的景点,还是很多的。”
“哦。”池月淡淡说,“到处都逛遍了。没什么兴趣。”
“……”
池月望他的脸,突然拉住他的袖子,“你是想支开我吗?”
乔东阳被她防备的样子逗笑了,“我是怕你一个人闷。”
“我不闷。更何况,我怎么会是一个人?”池月似笑非笑地拖住他,不肯放手,“我哪儿都不去。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
乔东阳出事后的那些日子,池月没有向任何人诉过苦,可她真的有心理阴影。恐惧分别,恐惧离开。乔家现在事情没有解决,乔瑞安还在看守所,这个时候只要有一天看不到乔东阳,得不到他的音讯,她就会条件反射的紧张、慌乱。
都被虐出后遗症了。
池月觉得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得治!
……
上次分别后,池月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过乔正崇和董珊了,没想到,这一见,他们的变化居然这么大。乔正崇半白的头发几乎快要白遍全球,一张老脸少了些精神,眼睑下垂,眼袋浮肿,像是老了很多。董珊的状态也不比他好多少,那个优雅亲和的漂亮女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的中年妇女。
一个家庭的变故,从他们的脸上可以清晰的反应出来。
池月礼貌地招呼二老,“乔叔叔好,董阿姨好。”
乔正崇点点头,目光飘向乔东阳,话却是对池月说的,“小池,你和董阿姨去楼上看看电视。我和东子有话要说。”
池月看了董珊一眼,看她已经站起了身,明白乔正崇是不想她们参与他们父子俩的谈话,懂事的笑了一下,“好的。”
“有什么不能就这么说?”乔东阳拖住了池月的胳膊。
乔正崇眸色一厉,看着他没有说话。
气氛突然凝滞。
池月看了看这一家人,轻轻拍拍乔东阳的手,“我正好和董阿姨说点事儿。”
乔东阳沉下脸,看她一眼,慢慢松开手。
池月和董珊上楼的时候,客厅里的父子俩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说话,那剑拔弩张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一对仇人,而不是父子。尤其乔正崇看乔东阳的表情,怒气滔滔,像是恨不得掐死他——
怎么会这样?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