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现在也很少人会装修成这样古派的风格。
里面的墙纸都发霉了,走进去几步,尽头还有一个小隔间,陆知知很陌生,“我没有印象。”
“这很正常,因为我也才刚出生一年。”白霁微笑说:“我在你母亲怀孕的时候见过你。”
陆知知木然。
她足足消化了一分钟,才理解这句话就是表面上的意思。
白霁的记忆恐怕在胚胎的时候就保留到了现在。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的母亲非常讨厌白霁家,只要发现她晚放学去找过白霁或者时遇,就会大发雷霆的用那些杀人传言来威胁她,禁止她和他们来往。
任何极端的讨厌不是没有理由的,她的母亲或许和白霁的父亲有很大的渊源。
往里走了几步,推开最里层的一个小隔间,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她微微眯起眼。
一座神龛亮着幽幽红光,摆放在正中央,前有帘子遮挡,里面的东西看的并不真切。
“这是什么?”
陆知知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凉意,隔着薄薄的竹帘,她可以看见亮光处是两支摇曳的红蜡烛,下面供奉着一些新鲜水果。
“看起来还有人在这里供神。”白霁温声说。
陆知知忍不住问他:“供的什么神?”
他微笑凝望她,眼神溢出一丝丝诡异的勾缠,“犯下过错,被抛弃的神啊,因为供奉了这样糟糕的神来力保家族风调雨顺,金玉满盈,才招来那样邪恶的诅咒。”
“那么,毁掉它就可以了吗?”
仅凭他的话,陆知知指向那座神龛,“一把火烧掉,就没有了吧。”
白霁很纵容地说:“你可以试试有没有效果。”
就在她的手即将要触碰到那座神龛时,陆知知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转头问他:“如果都深受诅咒的困扰,它是源头,毁掉的话,你会跟着死吗?”
白霁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走到她身边,“如果真的被拔除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变成什么样,毕竟我死过太多次,但从来没成功过。”
因为不确定他会不会死而考虑要不要下手的陆知知,最后还是退出了神龛。
一方面,她认为这么重要邪恶的东西不会只放在这样破旧,又无人看管的宅子里。
另一方面,她心里还没做好白霁真的会因为诅咒拔除而死亡的准备。
“算了。”
陆知知走到外面,“就是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放下这个神龛,还一直给它供奉。”
“叮铃。”
屋檐上的风铃被风吹起疯狂发出叮当响声,天空乌云遮日,看起来要下雨。
地面有很多青苔,白霁扶了陆知知一把,“那我们回去吧。”
走出阴暗的宅邸不远,迎面走来一带着黑色墨镜,手持长杆走出摇晃的盲人女。
与两人擦肩而过时,女人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虚无的视线凝望白霁的背影。
她踉踉跄跄冲进白家老宅,推开那扇小隔间,里面的神龛早已歪倒一边燃起熊熊大火,火中,尖锐的狐狸嘲笑声不绝于耳。
她捂住耳朵,痛苦跪地蜷缩。
因为镇压邪祟而特地请来的神龛,轻易便被回归的诅咒摧毁的一干二净。
...
陆知知发现,今天饭桌上的范萧格外的安静听话,就连跟她或者白霁的一个眼神对视都没有,甚至握着筷子的手都在颤抖。
胡淑兰没有说上午他们两人出去,范萧跟中邪了似得说自己胃里有一团头发在伸长,是变成蜘蛛爬在墙上的白霁强行将他喂下去的。
他们带着范萧去镇上的医院拍胃镜,结果显示一切正常,他什么毛病都没有。
饭后,二老拿钱给了范萧让他去找同学散散心,胡淑兰主动提出要带陆知知去买点过年的新衣服。
“妈妈从来没有主动给你买过东西,虽然这里的东西比不上京市,但我也想尽一份母亲的责任,我们就去商场逛逛吧。”
她单独带了陆知知去比较好的商场里看了新衣服,主动帮她拉羽绒服的拉链,又给她配了一条围巾,慈爱的笑容让眼角细纹都冒出来了不少。
“没想到就你爹那样的基因,也能让我生出知知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来啊。”
陆知知对父亲的印象其实还不错,毕竟他会给自己买棒棒糖,偶尔会举高高、会给她讲作业,那些她在母亲那得不到的情绪价值,大多都由父亲提供。
所以对于母亲早已模糊的记忆,反倒是父亲的要更多更清楚一些。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试图想象父亲的脸。
但太久没见了,所有的记忆里父亲的脸都覆盖了一层模糊。
“我这次回来要去看看他,墓地还是在原来的位置吧。”
胡淑兰的笑容有片刻僵硬,“是的,我也很久没去探望过了。”
“妈妈之前也瞧不上爸爸吧。”陆知知淡淡说。
胡淑兰将她的羽绒服脱下来,扯开话题,“这件给你穿真好看,多少钱啊。”
旁边的服务员微笑回答:“这是纯鹅绒的,打完折后两千五。”
听到这价格的胡淑兰肉都疼了,看向陆知知唇角勾起的莫名笑容,她心一狠,“我女儿喜欢就买,包起来吧。”
见她真的去付钱了,陆知知还有点意外。
一大袋子的衣服沉甸甸的拎在手中,她垂眸看了一眼,抿了抿唇。
胡淑兰搂着她的胳膊,“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妈妈再给你去买。”
她的糖衣炮弹下,陆知知的情绪似乎真的软化了不少,至少不抗拒和她的肢体接触,碰见熟人问起两人的关系,胡淑兰疯狂炫耀自己有个在京市名校当老师的女儿,陆知知也没反驳。
只是,赌博的欠款终究没办法宽限太多天。
新年的那天起早。
陆知知叫醒了白霁,跟他说要去一趟山上。
两人去商店里买了点纸元宝和蜡烛,她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来到了一座山脚。
当年胡淑兰死了老公,没怎么大搞欢送,就是收了一波亲戚送上来的钱,随便在山里找了块地砌了点水泥就给人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