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也不看好？”王钢问道。
听到这个也字，秦锋的目光复杂：“王伯伯，看来你已经预测到结果了，我们表现得越是友好，他们越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国际社会，就是弱肉强食，带着任何的幻想，都是要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的。”
“是啊，我并不看好这个行动，但是……上面还是决定，派我去带这个经贸代表团。”
明明知道根本就不会有结果，偏偏还得去，而且，还是自己亲自带队去！这任务让王钢觉得有些棘手。
“咱们这是先礼后兵，如果法国佬不接受，一意孤行，那后面还有各种对等的措施，会中断和法国人的大型合作项目，当然了，上面还是希望这次能有所收获的，所以，就希望你能跟着一起去。”
“我？”秦锋有些好奇。
这是国家的事情，我只是个民企的老总，恐怕没这个能力吧？
“对，你和法国人的关系密切。”王钢说道：“你们和空客合作了客机生产，和米其林合作了轮胎生产，你们天夏摩托，据说在法国卖得也不错，所以，上面觉得，如果让你跟着代表团一起过去，或许能让法国人考虑到我们之间的合作成果。”
秦锋这算是彻底明白了。
王钢被选中，就是因为他女儿是太平洋集团的高管，而太平洋集团和法国合作密切，所以，觉得如果加上太平洋集团的分量，这天平或许就向己方倾斜了呢？
“好吧，我可以去一趟，甚至国家需要，我们也可以中断和法国人的这些合作，但是，我可不认为我们能起到多大分量，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问题的根源不在这里，而是这笔交易中，有大量的法国官员拿到了好处，你懂得。”
王钢这才反应过来：“也就是说，水沟子对面的那些人，用了大笔的钱贿赂收买那些官员？”
“对啊！”
四十亿美元采购六十架战机，折合每架飞机六千多万美元，这可是非常昂贵的价格，要知道，同时期，东方采购大毛的苏-27，才四千多万美元。
而且，苏-27是双发重型机，幻影2000是单发中型战斗机，这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体量的，幻影2000应该是和F-16对标的，这个时代的F-16，外销价格不会超过三千万美元。
可以说，水沟子对面是用了高出一倍的价格来采购这批战机的。
还不仅仅是这些，这价格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不知道还花了多少钱来贿赂法国各个政要，否则法国人怎么会铁了心要卖战机。
水沟子对面那些人可以这样做，但是己方肯定不行，己方只能公正地展开交易，绝对不可能用钱贿赂法国佬，所以，这一步就输了！
这次去，注定是没什么作为的。
“你说，我们能不能找到他们拿到贿赂的证据，然后公开到全世界？”
秦锋摇头：“这个肯定不行，毕竟，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根本就不可能让我们掌握情报。不过，我们倒是可以看看谁是这个项目坚定的支持者，那谁就有嫌疑，然后，找机会把他们弄下台去。”
“怎么弄下台？”王钢眼神中充满期待。
“比如……公车私用？”
啥？
在咱们东方，公家给配发的车，那和自己的车一样，坐着上下班，家里人想要出门也可以，甚至有亲戚朋友结婚，也可以把车派过去撑门面。
在国外，公车私用，就能把人给弄下去？
秦锋笑了笑：“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之，既然要去，那就不能空手回来。”
“好。”
其他的计划都只能暂时放弃，第二天，秦锋就跟着王钢率领的经贸代表团，前方法国。
这段时间，秦锋主要攻略老毛子，西欧也很久没过来了，现在，看着巴黎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秦锋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咱们东方城市，很快也会发展起来，会比欧洲任何一座城市还热闹！
文华东方酒店。
这里位于市中心，秦锋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面，看着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心中有些遗憾，这次公差，赵娇还是没有和自己一起来。
集团的一堆事情需要有人忙，就算是暂且放下，还有吃奶的孩子呢，赵娇白天是都市白领女强人，晚上则是哺乳期的妈妈，而孩子太小，不能带出来。
所以，秦锋就只能自己来了，身边最多跟着邓小龙，其他的，都是王钢带的政府人员。
刚刚到来的第一天，需要倒时差，真正的谈判和接触要到第二天才开始，就在秦锋欣赏巴黎景象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
邓小龙警惕地从猫眼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熟面孔。
“理查德先生？”
秦锋笑了笑，国内的领导把自己当做桥梁，法国人当然也把自己当桥梁！
房门打开，理查德见到秦锋之后，就热情地伸出了手：“秦总，欢迎来到法国，你也不提前打招呼，我们去机场接您！”
“不用，不用，我这次只是跟团过来的，就当做是免费的旅游了。来，请进！”
坐在沙发上，理查德开口：“秦总，您既然过来了，不妨到我们空客走走，我们目前正在研发全世界最大的客机，等到研发成功，也会投放到我们津城飞机厂，同步生产。”
理查德这是在给好处呢！
其实，全球最大的客机，不过是名声好听而已，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市场，市场上的香饽饽，还是中短程客机，毕竟运营灵活，成本低廉。
空客A380到停产，也没有卖出去几百架，再看看空客A320，一年就能卖几千架。
秦锋笑了笑：“您这是想要说，有你们的客机就行了，我们就不用自研了是吧？”
“当然不是。”理查德说道：“你们自研的客机，和我们的客机并不冲突，而且，有关适航证的问题，我们也会帮忙，争取让你们尽快拿到欧洲的适航证。”
这善意，释放得满满的！
“是吗？那就多谢了，我们的C910客机，很快就要进行适航认证了，还需要你们多多帮助。”
“那是应该的，我们毕竟是一家人。”理查德说道：“秦总，有关这次达索公司卖幻影2000战机的事情，也不是多大的事，他们卖的是防御战斗机，上面的攻击能力会被全部阉割掉，你们也没必要这么大反应，美国人能卖，我们当然也能卖，这只是生意上的往来。”
“是啊，你们能卖，我们也能卖。”秦锋说道：“我们的枭龙战机目前销售火爆，有一批非洲买家，想要从我们这里买一批枭龙战机，目前我们正在考虑。”
“厄立特里亚吧？那是你们的忠实朋友，当然可以卖。”
“不，不。”
“那是谁？”
“金字塔国。”
“这？好像不太可能吧？金字塔国的军队装备主要靠美国军援，应该是以F-16为主，你们东方生产的战机，难道比F-16还强？就算是强，金字塔国也没有钱采购啊！”理查德有些惊讶。
秦锋笑了笑：“这个嘛，客户既然要采购战机，我们当然是欢迎的，至于客户拿到战机之后，是自用，还是给了第三方，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说起来，我们的枭龙还真是国际市场的抢手货……”
理查德仔细地品味着秦锋嘴里的话。东方人就是这样，喜欢弯弯绕，还得反复想才能知道。
金字塔国买了枭龙，但是还不要，而是转给第三方，转给谁？
肯定不是中东，早就翻脸了，那就是北非，至于北非嘛……
理查德突然脸色一变：“这批战机，最后该不会流进阿尔及利亚吧？”
阿尔及利亚，法国的大后方！
看地图就能知道，从法国坐船南下，可以很轻松地到达北非，所以，几百年前，法国强大的时候，对外搞殖民，北非和西非几乎都是法国的殖民地。
每次打仗，都可以看到法国军团中有大批的黑子们，场面很是壮观。
不过，二战结束之后，殖民地们纷纷独立，法国也镇不住场子了。
1956年，法国承认了突尼斯和摩洛哥的独立，到了1960年，法国手里仅仅剩下了阿尔及利亚。
阿尔及利亚国土广阔，有各种丰富的矿产资源，尤其是石油和天然气，对法国很重要，所以，法国想要把阿尔及利亚死死地撰在手里，甚至，当地还生活着110万法国移民后裔。
没错，法国在阿尔及利亚的移民，曾经占据了阿尔及利亚总人口的百分之十！
但是，那还有百分之九十的本地人呢！
于是，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就此打响，法国最后一个殖民地也没了！
不过，到了1964年，双方友好地签署了《勒卡什-格朗德瓦勒协议》，法国殖民虽然结束了，但是依旧可以影响到阿尔及利亚的方方面面。
于是，在经济危机时候，能源价格被死死压住，阿尔及利亚虽然有大量的资源，照样很贫穷。
1991年，阿尔及利亚的选举再次开始，新成立的阵线党赢得了选举的胜利。
而事实证明，所谓的选举，不过是个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当时还在执政的政府宣布，取消选举，因为他们觉得，新成立的阵线党会结束民主这个伟大的制度。
这就有些讽刺了，人家是靠民主选举上来的，执政党不认可选举结果，破坏民主的分明是执政党，还要把这个锅扣在人家头上。
赢得选举的阵线党不干了，那就打呗！
内战就此开始，一打就是十年！
阵线党是刚刚组建没多久的，组织起来的队伍也是游击队，根本就打不过正规军，但是，如果他们要是得到了先进的武器装备，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甚至，不用说飞机，哪怕援助他们一些坦克飞机大炮，都可以让战争的天平倾斜！
想到这里，理查德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总之，我们会遵守联合国的各种条例，不会向交战双方提供武器的，我们也会严禁第三方转让，但是……我们东方一向人轻言微，说话别人不一定听啊。”
这是话中有话！
理查德感觉到额头上的汗水下来了，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变故，不过，也多亏自己提前来拜访秦总，否则也不会探听到这些消息。
“秦总，多谢提醒，还有什么其他的吗？”理查德继续问道。
“其他的？”秦锋思考了一下：“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吧？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加深和贵方合作的，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上百亿美元来采购贵方的产品，就看贵方的意思了。”
“好，我知道了。”
看着理查德离开的背影，邓小龙有些担心。
“秦总，您说的这些……”
这些当然都是忽悠对方的，那能起多大的作用？甚至会不会起反作用？
“先让他们紧张一下。”秦锋笑着说道：“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理查德急匆匆地回到了相关部门，这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人，有政府的，也有达索公司的。
“什么？他们要资助阿尔及利亚的阵线党？”政府负责谈判的代表达洛兹当下就恼了：“这分明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如果他们敢这么做，那我们这批出口的战机，就放弃阉割，把对地攻击能力也加上！”
“这样的话，恐怕我们和东方的关系就彻底破裂了。”另一名代表帕斯卡说道：“只为了四十亿美元的生意，就闹到这种场面，对我们国家是不利的。”
“哼，破裂又如何，东方人不知好歹，当初我们是最早和东方建交的西方国家，我们还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工业装备，没有我们，哪里有他们的现代化，现在，他们居然来干涉我们正常的交易，我们……”达洛兹显然是很生气。
达索公司的代表弗朗西斯-伯纳德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大家伙的选择，毕竟，这次赚钱的是达索公司，而一旦有意外，可能会波及到方方面面。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要发言的。
等到达洛兹发完了牢骚，看向了伯纳德：“你们达索公司有什么想法？”
“我们认为，既不能刺激了东方人，又要做成生意，这样才是最好的。”
废话，谁不知道这样是最好的，问题是，怎么做？
“我们现在商量什么也没用，等到明天，我们和东方人正式接触，就能知道了。”伯纳德继续说道。
“好吧。”达洛兹点头同意。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先看看东方人到底有什么底牌！
第二天。
会议在豪华酒店的会议室里举行，法国人还首先到场，在会场里布置了很多鲜花，有种浪漫的气息。
东方人到场之后，会议就正式开始。
“我们这次过来，是经贸代表团，想要进一步加深我们之间的合作。”王钢首先提起来了经贸合作：“我们两国自从建交以来，就在经济贸易上，进行了大量的合作……”
对面的法国人也纷纷点头，气氛友好而融洽。
半个小时后。
“如果这次合作顺利，那么，我们将会有一百多亿美元的合作。”王钢开口：“我们希望，贵方能认清现状，不要做损坏我们双方友好关系的事情。”
“王先生，贵方误会了，我们只是和美国一样，出口一些制空战斗机，美国人能卖，那我们也能卖，否则，这就是贵方的歧视……”
会议从这个时候，友好彻底消失，开始针锋相对。
秦锋坐在后面，一直百无聊赖地转笔，这种会议，其实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一切，都还是看实力，等到咱们国家的实力强了，看他们谁还敢逼逼？
“各位，我有些不理解，只要你们放弃四十亿美元的生意，就能得到一百多亿美元的生意，这其中的利弊，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知道，你们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王钢开口：“如果有的话，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这句话出口，对面的法国人沉默了。
什么难言之隐？因为拿了很多好处？这不能说啊！
“这是我们的内政，和你们无关。”达洛兹嘴硬：“我们反感的是贵方的态度，区别对待，严重伤害了我们友好的感情！”
“各位好像弄错了吧，这可不是你们的内政，这是我们的内政！”
于是，争吵再次开始。
“咳咳。”就在此时，秦锋终于开口了。
“各位，我能说几句吗？”
“当然。”
“最近，我们正在研制万亿次运算能力的超级计算机，很快就能建成。”秦锋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们连百亿次的出口都有限制，千亿次的更是不可能，万亿次的，想都别想，但是现在，只要贵方停止出口幻影2000的生意，那我们愿意出口一台万亿次的计算机给你们。”
这是……反向输出？
上面的想法是喂饱法国人，所以向法国人进口物资，给法国人送钱，而秦锋是反过来，出口先进装备给法国人！
王钢神情复杂地看了秦锋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其实，秦锋也是刚刚想起来的，因为，在他的一贯思维里，都是阻止不了这次合作，所以想的是如何让幻影2000成废铁。
不过，刚刚突发奇想，再给谈判上个码！
万亿次的计算机，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