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朗虚弱的笑了笑，并没有像秦婉婉想象的那样抱住她。
而是拉开她的手，淡然的说：“既然你知道了，那么有些话，不说是不行了。”
病房里没有别人，秦婉婉也有时间听。
于是，秦婉婉找了个板凳在宋以朗对面坐下：“你说。”
秦婉婉有预感，或许今天她就能得到她一直想要的那个答案。
宋以朗仍旧是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随后缓慢开口：“秦医生，我知道你的情意，也承认眷恋你的喜欢，所以对于你屡次的试探，靠近，我都保持了沉默，既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又无法拒绝你那样张扬的爱。”
秦婉婉以为宋以朗要说什么，没想到竟是这个。
她不觉得宋以朗有错，人在溺水时，哪怕是一根稻草出来都会紧紧的抓住。
人之常情，也是癌症晚期病人的常见状态。
秦婉婉伸出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指：“我很幸运，能成为你黑暗世界里唯一的救赎。”
宋以朗愣愣的回头看她，眼中似乎有泪：“可是，你该明白，在那个时候，不管是谁出现，于我来说，都很重要，只是刚好那个时候，你出现而已，同爱情无关。”
秦婉婉眼眶红了：“我明白，但我仍然庆幸，那个时候，出现的人，是我，给你一处安身之所的人，是我，后来陪在你身边的人，还是我。”
秦婉婉擦了擦眼泪：“我懂你的意思，那么宋以朗，你懂我吗？”
宋以朗愣神很久，不知该如何说。
他该骂秦婉婉糊涂，还是该称赞秦婉婉痴情。
然而不管哪种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宋以朗从秦婉婉掌心中抽回了手，转过身，不再看秦婉婉：“我给不了你未来。”
秦婉婉沉默许久：“你为何不试试，让我给你未来？”
“我明白最初相遇，乃至后来种种，你对我好，都只是因为我刚好在那个时间节点出现而已，那么在陆家村，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你为什么还这么固执的找我，为什么包里还放着我爱吃的零食？”
“或许从前你对我仅仅只是感激之情，那么陆家村之后呢？”
“宋以朗，我从来不否定我自己的心，那么你呢？”
“到底是不爱我，还是不敢爱我？”
秦婉婉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宋以朗的心已经是狠狠震颤。
是啊，到底是不爱，还是不敢爱？
宋以朗闭了闭眼：“你是医生，早该生死看淡，又为什么这么固执？”
秦婉婉：“也正是因为生死看淡，所以才珍惜每一个得来不易的机会。”
宋以朗：“支离破碎的结局是你想要的吗？”
秦婉婉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支离破碎的结局也是结局，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心甘情愿？”
秦婉婉想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宋以朗：“我想出院。”
秦婉婉想离开的脚步就这样又撤了回来，她不曾质问，亦不曾咄咄逼人，更不曾劝宋以朗一定要接受治疗。
只是说：“可以，但得转去肿瘤科化疗后，明天就会给你安排化疗，化疗结束你就可以出院。”
宋以朗：“你明知是无用功。”
秦婉婉却十分倔强：“试都不试，又怎么会知道有没有作用？”
“你若是不答应，今天我便守着你，守到你化疗之后。”
宋以朗看向秦婉婉，只见一向温柔的秦婉婉用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看着他，惹得宋以朗想笑。
宋以朗：“行，我答应你。”
左右不过在这里待一天的时间而已，他可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张天就应该拿着合同回来了。
只要秦婉婉签字，拿到赔偿款，那也可保秦婉婉悠闲很长一段时间了。
多待一天就一天吧。
秦婉婉见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秦婉婉：“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说完，秦婉婉转身离开，又只剩下了宋以朗一个人在病房里，除了仪器滴滴滴的声音，他仿佛听不到别的。
他的未来有多渺茫，他自己清楚。
可婉婉...
婉婉啊。
宋以朗反复的去念这两个字，似乎才能从那窒息的生活中喘一口气。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秦婉婉的出现，别说半年，兴许一个月他都活不到。
只是因为还会期待，每一次的拒绝之后都是忐忑的期待着，期待秦婉婉下次会做什么好吃的呢？期待每一次...每一次的见面。
他虽然从来不说，可每当想起一次，秦婉婉便是又救了他一次。
宋以朗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眼泪无声，却打湿白色的枕头。
为什么要在他知道人生无望的时候遇到秦婉婉呢？
老天还真是给他开了一个史无前例的玩笑。
而秦婉婉则快速的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她也没办法，她是医生，得为自己手下的患者负责。
她不仅仅是宋以朗一个人的光。
时间过得很快，等秦婉婉忙完能喘气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可她还有一个通宵要熬，但是她也终于可以去看宋以朗了。
李娜：“老师你放心，宋先生下午已经吃过晚饭了，就是他似乎胃口不好，送去的也没吃多少。”
秦婉婉拍了拍李娜的肩：“谢谢你帮我照顾他。”
李娜笑笑：“应该的，而且梨医生他们也对宋先生很上心，给的药都是顶好的。”
秦婉婉：“你告诉梨医生，宋以朗所有的用药都记在我的账上。”
李娜闻言，顿时一惊：“可是老师，这一旦开始治疗，可都不是小数目，少则几十万，多则...”
秦婉婉却十分淡然：“我虽不富有，但若倾家荡产能换他一命，我也认了，钱嘛，再慢慢的赚回来就好了。”
说完，秦婉婉又笑着说：“毕竟我若是不救他，这个世界上就没人管他了。”
秦婉婉在李娜震惊的视线中离开了办公室。
尽管别人觉得很震惊，但秦婉婉始终觉得无伤大雅，她说过的。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秦婉婉不会放弃宋以朗。
从前她还小，只能放弃救爸爸。
现在她长大了，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想尽全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