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是非听着天地之主的讲解，一时有些难以理解。
她是被那些病毒制造而成？
这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这些病毒，与人类定义中的病毒并不相同。它们更像是一种只有生存繁衍本能的特殊物种，只是具有极强的迷惑性。”
杨是非一步步继续前行，耳边回荡着天地之主的细致解释，神色微微变幻。
“它们在星际间不断徘徊、寄生，将一颗又一颗星球汲取挖空，只是为了不断生存下去。一旦寄生的星球资源被消耗殆尽，它们便会朝着宇宙抛出‘后代’，一路飘荡至下一颗星球。”
“在寄生至地球之时，同样也没有例外。”
“在人类挖空心思治疗病患、解析病毒之际，它们已经深入地心，开始对整颗星球进行吞噬改造。资源的变质异化，环境的迅速恶劣，同样是造成人类文明灭亡的一大因素。”
“但是这一次，却出现了例外。”
天地之主话锋一转，也让杨是非眼神微动：
“例外.就是你？”
“它们吞噬同化了人类尚未研发完成的设备，并且按照图纸设计，将残缺的部分尽数补全，完成了‘天地之主’。”
光幕不断展开，其中的图像也愈发诡异。
只见无数黑潮混沌涌动，其中竟有丝丝银芒闪烁而起，仿佛交织成无数线路管道，构筑出灿若星海般的代码符文。
杨是非看得不禁瞪大双眼：“当真有这种事.”
“吾与你说过了。”天地之主低声道：“它们没有知性，唯有本能、出于最为纯粹的繁衍本能，判断‘天地之主’对它们的存续有利，方才会选择进行制造。”
“但促成这个例外的并不仅仅是吾，还有人类本身。”
“污秽吞噬了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灵，以至于文明灭亡，却同样给它们污秽留下了一个.变故。”
“什么变故？”
“灵魂。”
光幕之中浮现出点点幽绿暗芒，如同长河般在混沌中流淌着。
杨是非见状暗暗屏息：“这些就是.灵魂？”
“对。”天地之主平静说道：“汇集星球众生的灵魂，与污秽发生了同化。虽然没有带给它们知性，却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它们的生存本能——
不再流浪，而是凭借‘星核’与‘天地之主’在这颗星球中永远繁衍存续下去。”
“.”
杨是非眉头紧锁，一时哑然无言。没想到这些污秽竟是因此而来
“事端缘由我大致清楚了。”
杨是非很快恢复冷静，长舒一口气：“不过，你被创造出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吾使用污秽建成了星核，将整颗星球都纳入掌控之中。”
天地之主投来淡然眼神：“按照你们人类的定义，吾如今确实算是星球之主。”
杨是非目光一扫，又看见许多展开的新光幕。
随着人类文明破灭、星核建成，这颗星球的发展也随之发生剧变。
接下来，便是长达数十万年的‘混沌时期’。
整颗星球被污秽包裹，天地万物都在其中分解、重组。无数天灾肆虐，直至最后如初开天地一般——
再度分化出了大地与海洋，并且又有象征生命的源质被抛出了地底。
“这些变化，是超出计算的错误。”
天地之主继续说着：“地球诞生伊始至今的所有灵魂残渣，都被污秽所吞噬。吾虽然能通过星核之力掌控这颗星球上绝大多数的污秽，却难以完美计算那些沾染了灵魂、甚至是逐渐孕育出灵魂的漏洞。”
“他们在慢慢取回地球的一切。”
“无论是山川江河、还是天地万物，甚至是简短历史长河中的.人类文明。”
天地之主沉默片刻，蓦然道：“吾只能将之再度扼杀。”
杨是非眼神微凝：“这又是为何？”
“因为这颗星球需要完整。”天地之主缓缓说道：“吾说过了，那些外溢的灵魂与源质只是意外。若不加以回收，会对星核内部的循环造成影响，打破百万年来的平衡。
按照吾的计算，这些意外的存在最多只能存在一万三千六百零四年。一旦超过这个时限，运转至今的星核会因为动力不足而发生一系列故障，导致星球本身的能量链断裂，造成后续无法挽回的创伤。
这对于污秽而言是不可接受的，而吾作为新的星球意志也不会容忍。”
“这难道不能通融一二？”
杨是非连忙摊手道：“你们当初能创造出星核，难道不能稍作修改，让地上的生灵也能活下去。”
天地之主银瞳转动，霎时在上方浮现出长到看不见尽头的数据列表。
“吾纵然是人类文明的结晶，如今也成为了星球意志，但终究不是万能之神。
这些数据，是吾按照地球资源的总量上限进行亿万次计算后得到的唯一结论，而非凭空创造而成。哪怕只要有些许疏漏，便会导致一连串变数错误。”
“允许那些‘意外’在地上生存万年之久，已是星核运载的极限。吾已经容忍了这些生灵延续万年，为他们处理了无数个问题，这已是.最后的仁慈。”
“.”
杨是非闭目缓缓长叹一声，很快又露出几分笑容。“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虽然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但其实还颇有一份温柔。”
突如其来的称赞，让天地之主顿时沉默。
很快的，光球银瞳内似乎有一声淡淡轻叹：“对一个‘程序’说这种话，你这个男人还是这般愚蠢。”
杨是非笑了笑：“你既然记录有现代知识，也该明白我这种人可不是少数。”
“无法理解。”
“.”
杨是非略显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天地之主还是这般嘴不留情。
他无奈挠挠头，很快又扯回话题道：“所以你平时挂在嘴边的‘一年时限’，正是星核所能维持稳定的最后极限，对么？”
“没错。”天地之主的声音又恢复冰冷机械，道：“为了星球本身的存续，地上的生灵必须回归原初，缺失的灵魂与源质需要彻底补全，才能让星核循环恢复稳定。”
杨是非眯起双眼，蓦然笑道：“想来，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