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早就抖成了筛子。
声音拐了几百个弯:
“王，王王王王，王凯。”
“王凯......嗯......”秦广王看着面前的生死簿，翻找着他的名字，“哪里人氏?生辰八字如何?”
王凯颤抖着声音介绍着自己的籍贯住址，生辰八字。
随着身份信息越说越清晰，他的声音便越来越发抖。
就像是一个不想死的人被控制住了双脚，慢慢走向屠刀一般。
再不情愿，也难逃那一刀。
他的表现很快便引起了监狱里一些死刑犯的共情。
这些在外面杀人放火，种种罪行都丝毫不在话下的人，头一次换位思考。
如果自己是王凯，要面对阎王爷的审判。
自己会不会怕？
答案显而易见，就算是没做过什么错事的普通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双腿依旧会打颤，更妄谈他们这些身上本身就背着许多罪孽的人了。
更何况，刚才范无咎介绍那些地狱的时候，他们也都听了。
十八层里最少也得有个四五层的罪行都能和他们对上。
这要是审判下来，自己不得也得提一个亿年受苦？
在这些死刑犯到处乱想的时候，那边王凯的身份已经被确定。
“你阳寿未尽，算一下大概还有二十多年，但因你罪孽深重，入了这地府，便别想着重回阳间！”
秦广王横眉怒目，说话声在殿内隐隐带着回响。
音波一圈圈绕着王凯旋转。
“我，我......”
“这生死簿上桩桩件件、字字句句都是你的罪行，你枉长三十四年！这些时日甚至连一点好事都没做过，当真是让本殿大开眼界啊。”
秦广王翻看着他上面写的事迹，“这几年来，大奸大恶者不少见，但像你这样每一件都是罪孽的 ，也确实没有几个。”
他看向王凯，一字一句审判道：
“华立县王凯，生于葵卯年甲子月庚子日，死于癸丑年辛酉月乙亥日。实岁三十四，虚岁三十五。三十五年间，欺辱同龄，气死父亲，使母亲气藏于心，毁其身体，不足阳寿便一命呜呼！欺骗妻儿，肆意残杀生灵，虐杀动物。不敬天地，不礼神佛，不畏法规。这桩桩件件，你可有异议？”
直播间骂声一片。
而早在范无咎讲解十殿阎罗王时，医院内的女人就已经脱离了危险，在病房中休息了几个小时便缓缓苏醒。
看护她的护士见科室没有其他事，便赶紧拿来手机让她看直播间。
又在一边详细讲解了一通。
看着直播间内自己丈夫王凯的种种行为，女人这才完全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阎罗王是真的存在，地府也是真的！”
“是啊，所以说好人到底还是有好报的啊，恶人死后真的会下地狱的！”一边的护士一边说，一边安慰道，“你这次大难之后必有后福，也是一件好事啊！”
女人脸色还有些发白，但看着直播间内的情况，还是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就算听到阎罗王亲口说出他那一系列的罪行，女人还是有些恍惚。
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公公婆婆都是被自己的老公气死的。
而自己，竟然被他全部蒙在鼓里。
险些死在床上！
王凯听着秦广王的审讯，心中不知为什么，无端生出一股怒火。
“前面的，我都认，但凭什么说我不敬鬼神，不礼神佛！我是个无神论，活了三十四年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神，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吗！”
【他好勇。】
【呵，强弩之末罢了。】
【垂死挣扎一把？】
秦广王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他，“不敬鬼神，是你总是口出狂言，指名道姓辱骂诸位鬼神。不礼神佛，是你从不在意自己举头三寸有神明，做出种种侮辱神明之举！”
“与你无神论有什么关系！”
【我就说，我就说。】
【傻眼了吧。】
【原来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啊，我一直以为是假的。】
【不管有没有，都要慎独啊。】
【说得对，现在就把那两个字贴在我床头去。】
【君子慎独！】
“我何曾有侮辱神明！”
秦广王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挥了挥手示意小鬼将照孽镜端上来。
直接摆在大殿之上。
“你既然心中不服，那便好好看看吧！”
照孽镜其实是个半人高的铜镜，看起来黑漆漆的，像是某个深远岁月的古井口，任何光线都无法使它发生折射。
只是当王凯的脸照进去之后，整个镜面便起了涟漪。
渐渐泛起光亮。
镜子上出现了一个场景。
那是在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人来人往。
王凯那还有些年轻的面孔出现在了画面之中。
只见他像是受了什么气，眉头紧皱，怒气冲冲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周围的笑闹交谈声，就像是一个个的钢钉，刺在他本就烦躁的脑袋里。
让他浑身怒火更甚。
只见他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直接伸手拽断了一家奢侈品门前的一块留言板上粘着的一串花环。
鲜花掉落一地。
花瓣散落下来，沾染上泥土，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可是王凯脸上没有丝毫的心疼之色，反而冷哼一声，抬脚便踩在上面。
狠狠碾压。
口中还不停谩骂着：“还什么许愿花，这个世界上要是真有他娘的神仙，老子早就发大财啦！一群蠢货！”
随后在别人注意到这里之前，扬长而去。
【你可真是缺大德啊！】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手贱？】
【真缺德，呸！人家在留言板上许愿然后摘走上面的鲜花，露出下面的小珍珠，比喻愿望成真。你非贱什么？】
【还顺口骂了一遍财神爷，可真有你的。】
场景很快再次发生变化。
这一次，是一个地铁站。
寥寥数人。
电动扶梯上，王凯正一脸色迷心窍的盯着前面的女孩子。
手下正在动着什么。
随着一声闷哼，一股力道溅在女孩的裙摆上。
女孩下意识回头，查看自己的裙摆。
而电动扶梯也到了尽头。
就在女孩子奇怪那一抹透明是什么的时候，王凯早就已经逃离了现场。
只留下原地女孩绝望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