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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就职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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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军营有两处,一处位于南城外,是一座占地数千亩的大军营,可以跑马训练,而另一座军营位于城内,占地只有数百亩,士兵们只能像蚂蚁一样密集地生活在一起,平时士兵驻扎在城外大营内,爆战争时,军队就会全部撤进城内军营。

目前甘州唐军还有八千人,但经历了七千士兵阵亡的惨剧后,甘州唐军士气低迷,普遍悲观,战斗意志十分薄弱。

不过一万唐军和新都督的到来,使八千甘州军的士气稍稍振奋一点,尤其新都督是在丰州以单薄兵力战胜薛延陀大军的主将,有着丰富的守城经验,很快士兵们都知道了,新都督就是多年前率领三百骑兵去安西的郭宋,最后率领八十名士兵从安西归来,又自掏腰包十二万贯抚恤了在安西阵亡的弟兄。

这些传奇故事早已在甘州士兵中口口相传,郭宋的到来,使八千甘州军士兵心中都燃起了一线希望。

‘咚!咚!咚!’

城外大营内的战鼓声敲响了,差不多快一个冬天没有听到聚兵的鼓声,郭宋没有让士兵们等待,他在抵达甘州的第一天便要和将士们见面了。

士兵们纷纷走出大帐,前往演武场上集结,一万名跟随郭宋前来甘州的唐军士兵目前暂时住在城内,他们长途跋涉而来,都已筋疲力尽,需要好好休息。

郭宋站在高高的木台上,望着三三两两赶来集结的士兵,从集结的速度便可以看出,这支军队已经懈怠了,竟然还有不少士兵晃晃悠悠走进演武场,在他们身上已经看不到军人的迫切感和高昂的士气。

对待这些士兵,仅仅用怀柔的办法已经不行,必须要用霹雳手段,或许可以先礼后兵,这一刻郭宋打定了主意。

鼓声早已停止,但集结依旧没有完成,还有人陆陆续续从大营方向走来。

“都督,不用等了,就算等一个时辰,还会有人没来!”潘辽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在郭宋身后愤恨道。

郭宋点点头,走上前一步,高声道:“各位弟兄,在下郭宋,是新任甘州都督,我和甘州渊源很深,多年前我曾在白亭海练武,射杀了朱邪未明,几年前我从安西归来又途经甘州,没想到多年我竟然能主政甘州,我不是来甘州混资历的,天子任命我为甘州都督,是要我能守住甘州,可以说我是临危受命。”

郭宋的声音高昂,顺风传送,几乎大部分士兵都听得很清楚,他简单地讲述了自己和甘州的交集,但寥寥数语中却让很多士兵深感震惊,朱邪未明竟然是郭都督射杀的,要知道当年朱邪未明被射杀是震动整个河西走廊的一件大事,导致沙陀人后撤,甘州为此换取了多年的和平,白亭海守捉使赵腾蛟也因为这个战功升为甘州都督。

潘辽在郭宋身后急声道:“都督慎言!”

他生怕郭宋不知道朱邪未明被射杀在甘州军中的影响,随口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郭宋高声道:“似乎大家并不相信朱邪未明和我有关,那就再演示一遍吧!”

他取出一条布巾扎后后脑勺上,把眼睛微微遮住,随即从身后士兵接过弓箭,这时,一只野鸭从东面扑腾腾飞起,从演武场上空飞过,郭宋注视片刻,将遮掩布彻底遮住眼睛,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出,箭矢强劲,八十步外的野鸭哀鸣一声,从空中落下,士兵们一片哗然,这一箭竟然射穿了野鸭的头颅。

将士们震惊异常,八十步外遮蔽双眼还能一箭射穿野鸭的头颅,神技如斯,天下独步,片刻,士兵群中爆出热烈的掌声,这一箭让所有人都心悦诚服,把所有士兵的情绪都调动起来。

大家精神振奋,没有像刚才那样恹恹欲睡了。

这只是一个调动情绪的小技巧,能让士兵更加认同自己,他说的话才会有分量。

郭宋趁热打铁,高声道:“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七千将士阵亡的真相送给朝廷,让作恶者被惩处,让无辜阵亡的将士们得到抚恤,给他们建立一座丰碑,让后世子孙永远记住他们;

我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要加强城防,把张掖城打造得固若金汤,让南下入侵的沙陀人饮恨城下,要让他们知道,就算他们能跨过大雪山,也休想跨上张掖城一步;

我要做的第三件事,要在两年内彻底收复河西走廊,让大唐的旗帜重新插上敦煌城头。”

郭宋的演讲慷慨激昂,士兵们热血沸腾,他们内心深处几乎要湮灭的勇气再一次被点燃了。

.........

援军和新都督的到来,不仅仅提振了军心士气,连商家也受到影响,下午开始,各家商铺都陆陆续续开门了,尤其酒楼全部开门,顾客盈门,生意兴隆,基本上都是刚到甘州的士兵和家眷们。

在城南有一家酒楼叫做玉门酒楼,在张掖城内也属于高档酒楼,黄昏时分,二楼靠窗着坐着四名将领,这四人都是中郎将,是目前甘州军除都督外,官职最高的将领,四人中资历最高,年纪最大的叫做李徽,年近五十岁,在赵腾蛟时代,他就是中郎将了,比较平庸,一直提不上去,现在年纪也大了,更是没有什么斗志,只想安安稳稳混到退仕。

另外两名稍微年轻点的中郎将,一个叫安仁贵,来自河西大族安氏家族,他比较沉默,一直闷声不响,另一人却相反,一直在喋喋不休,此人叫于虎,是前任都督王连恩提拔起来,第四人比较年轻,三十岁出头,叫做张凉,也是王连恩一手提拔。

“没想到这样当主将的,一上任就抨击前任,什么叫做追究责任,天子都不追究责任,他还跳出来叫嚷,他算什么?”

于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一顿,“我最受不了的,是他居然厚颜无耻地说朱邪未明是他杀的,朝廷早就下结论了,射杀朱邪未明是赵都督的功劳,他现在跑出来抢功,以为自己箭术好一点,就可以糊弄将士们?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有无耻之人才会抢别人的功劳。”

于虎对郭宋有意见,主要是郭宋表态要追究前任都督兵败的责任,要知道王连恩就是于虎的恩主,于虎心中当然不满。

“李大哥,你也说两句,别让我一个人说。”

李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慢吞吞道:“其实我最担心的,是郭都督要反击沙陀人,想收复河西走廊,他年轻气盛,有雄心壮志可以理解,但雄心太大就叫好高骛远了,这很危险,他出兵会不切实际,会和沙陀人拼骑兵战,我们必败无疑,我们要劝阻他,守住张掖城已经很不错了,别再想收复河西走廊,为鼓励士气说说可以,但绝不能当真。”

“李大哥说得对,这个郭宋明显有点好高骛远,赵都督和王都督面对无兵驻守的肃州都不敢轻举妄动,他倒好,一来就想收复河西,以为河西走廊是那么好收复的吗?我看迟早他会更加惨败,他还有脸说王都督!”

于虎一口气抨击了郭宋,他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话多,便转头对张凉道:“张贤弟,你也说两句。”

于虎和张凉都是王连恩的心腹,两人关系密切,和安仁贵有点隔阂,安仁贵是赵腾蛟提拔的中郎将,不太受王连恩见待,只是他和李徽关系不错,今天才把他一起叫来饮酒。

所以安仁贵不说话,于虎也不睬他。

张凉挠挠头道:“我能说什么,其实我只是觉得郭都督有点不公平,听说他在路上缴获了大量马匪的财物,分了一半给和他一起来的将士,按道理应该也有我们的一份,但他却准备把剩下的财物作为战死者的抚恤,那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呢?什么都没有,这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一点,不给马儿吃草,又想让马儿跑得快,怎么可能?”

这句话触动了其他几人的心思,这和他们切身利益有关,几人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连一直不吭声的安仁贵也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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