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郭宋再次抵达了泸川县。
泸川县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生一样。
郭宋没有进县城,而是直接带着马车来到了长江码头。
马车是在简州租的,天气还是太冷,郭宋担心薛涛迟早会生病,便在阳安县租了一辆马车。
“老丈,我想租一艘客船去襄阳,附近有没有合适的船只?”郭宋问一名正在修船的老者道。
老者看了一眼郭宋,慢吞吞问道:“公子需要多大的船只?”
“我们两个人,加上一匹马,需要多大的船?”
“两个人话,五百石客船就够了,带一匹马,那至少要一千石以上,我正好有一艘两千石客船,可以送公子去襄阳,只是船钱稍微贵一点,我们五个船夫,要八十贯钱,普通饭菜我们供应,想吃好一点另外补钱,就看公子愿不愿意?”
这个价格还比较公允,去襄阳至少要走大个月时间,船只的耗费也很大。
郭宋犹豫一下道:“我没有别的要求,主要是要干净一点。”
“干净绝对没有问题,我们是两层楼船,去年才造的新船,公子带着娘子住二楼,安全也能保障,被褥我们有,就是旧了点,如果想买新的,我们可以代购。”
“那都要新的,要买好一点的。”
“没问题,公子请随我上船看看,我们今天要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开船。”
老者见有生意上门,立刻变得热情起来,带着郭宋和薛涛向江边走去。
薛涛戴着一顶帷帽,就是一顶竹笠,边缘挂上轻纱,遮住了面容,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江边停泊着一艘两千石的客船,看起来比较新,一名很年轻的船夫正躺在甲板上晒太阳。
老船夫喊道:“三娃子,去把他们几个叫来,准备出川了!”
“哎!”
年轻船夫像个猴子一样跳起来,直冲下船去。
老船夫请郭宋和薛涛上了船,一边解释道:“出川的价钱就是比较贵一点,一般都要百贯以上,主要是我们可以顺便带点货,所以能稍微给公子便宜一点。”
郭宋摆摆手,“老丈不用再解释了,我并不在意,我说过了,只要船舱干净,其他什么都好说。”
“我们这就去看船舱!”
老船夫带着他们上了二楼,笑道:“我们有个套舱很不错,里面是寝舱,外面是起居舱,宽敞明亮,非常适合二位。”
郭宋看了看船舱还不错,他见旁边还有两间空舱,便对老船夫道:“我丑话说在前面,整个二层都是我包下来的,你要上别的客人,我也不反对,但只能住在下面。”
“公子放心吧!既然出了八十贯钱,包下二层足够了,”
郭宋见他回答得敷衍,便冷冷道:“我是为你们好,若生了命案,对你们没有好处!”
老船夫吓一跳,连连点头,“公子放心,既然我答应了,就一定办到。”
老船夫匆匆去准备了,郭宋和薛涛走进船舱,薛涛略略脸红,指着里间道:“我住里面,你就睡外间,若不老实,我就把你赶到隔壁去。”
郭宋搂着她笑嘻嘻道:“我一路上还不老实吗?”
薛涛顿时脸上通红,声如蚊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你的总归是你的,有些事情留到美好的晚上再生,不更有意义吗?”
郭宋亲了亲她的红唇,笑道:“我也是这样期待的。”
薛涛心中感动,主动搂住情郎的脖子,忘情地和他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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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航了!”
次日一早,在老船夫一声高喊中,两千石客船缓缓离开了江边,滑入江心,升起船帆,船只顺流向东驶去。
成都府,崔宁气得暴跳如雷,一直追踪到泸州江边的搜寻小队终于给他带来一个明确的消息,有人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带着一名年轻少女上了一艘大客船,乘船东去了,但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
崔宁是在成都府和剑门道搜索不果后,才猛然醒悟,对方应该是南下了,他急派数支小队南下追踪,最终现了二人的行踪,但为时已晚,对方已经乘船出川了。
这个消息让崔宁恼火万分,但紧接着另一个消息传来,去简州上任的薛勋夫妻并没有在乘坐的牛车上,他们也失踪了。
崔宁急派人去召王府打探消息,得到的回信是,薛勋很可能回京述职去了,七天前就离开了召王府,算起来,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汉中了。
崔宁这才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让他怎么能不暴跳如雷。
“匹夫安敢欺我?”
崔宁咬牙切齿道:“我非将他千刀万剐,方出我心头之恨!”
旁边几名心腹幕僚皆面面相觑,不知主公说的匹夫是指郭宋,还是指薛勋?
这时,崔宽匆匆赶来,有人把他请来,只有他才能劝住主公的滔天怒火。
“你们都退下!”
崔宽挥挥手,让几名幕僚都退了下去。
“你不要劝我,我只是恨我自己太宽容,当初早点果断下手,也不至于受今日之辱!”
崔宁长长吐了口闷气,他心中充满了懊恼,当初自己不该犹豫,直接派人把薛涛劫到府中,生米做成熟饭,再给足薛勋面子,相信他也只得认了,当初的一念之仁,导致美梦破灭,影响他的登基大计。
崔宽缓缓道:“我并不是想劝兄长,只是我要提醒兄长,还有比女人更重要的事情,兄长不要因小失大。”
“你是说简州、资州和泸州吧!我当然不会忽略,我已派心腹去上任了,长史由我任命,军队由我掌控,朝廷任命的刺史就被架空了。”
崔宽叹了口气,“兄长,还有更重要的大事。”
“还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崔宁回头愕然问道。
“我刚刚得到长安的消息,天子病情严重了,据宫内传来的消息,天子很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这个消息确实重大,崔宁立刻将薛涛之事放在一边,他又问道:“消息确切吗?”
“消息确切,我们每年一万两银子可不是白给的。”
崔宁负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又道:“其他藩镇有没有什么动作?”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我相信他们都在积极备战了。”
崔宁听懂了兄弟的言外之意,迟疑一下道:“你是说,削藩?”
崔宽缓缓点头,“太子登基,必然会奋作为,而且鱼朝恩之流已经被清除,他没有了朝中掣肘,我觉得削藩一定会很快到来。”
“很快是指多久?”崔宁又问道。
“我是指他坐稳皇位,这需要两三年时间,我估计最快明后年,最迟三年后,削藩肯定会开始。”
“我们蜀中呢?”这才是崔宁关心的问题。
“古人云,天下已定蜀未定,天下未乱蜀先乱,我觉得新帝很可能会先拿我们开刀,所以我劝兄长暂时放下女人之事,集中精力备战。”
崔宁半晌叹了口气,“你说得有道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两年我是有点大意了。”
“兄长,那件事就不要再折腾了。”
崔宁负手走了几步,满脸狰狞道:“还有杨子琳那狗贼,表面上对我忠心耿耿,实际上却想趁机假戏真做,他以为我不知道?他的枕边人早就被我收买,哼!他要假戏真做,我就成全他。”
崔宁终于恢复了理智,他当即下达命令,取消搜寻,派出的军队全部回营,同时下令将杨子琳处斩,派人将他的人头送往朝廷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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