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宋安抚住了张雷和甘风,这才回到了驻地,他却意外看见正在替士兵写家信的曹万年,曹万年不是要去太学读书吗?怎么又来了。
“是我把他请来的!”
李季走到郭宋身边道:“我觉得我们这里很需要一个文职军官,从敦煌回京的路上,我现他很能干,帮我们处理各种军务都井井有条,当时我就希望他能留下来。”
郭宋呆了片刻道:“我也知道他很能干,重庆阵亡后,他确实顶起了重任,但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还有,他本人愿意吗?”
李季微微笑了起来,“长史还真以为他是来读书的?”
“难道不是?”
“他本人或许有这个想法,但他父亲曹庆云未必,他父亲可是指望他在长安走上仕途。”
“跟随我能走上仕途?”
“这就看他怎么想的,长史,我得告诉你,我和大伙儿都谈过了,所有弟兄都愿意跟随你,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家。”
郭宋点点头,“曹万年这件事先不急,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
回到自己大帐,郭宋取出天子李豫给他的金盒,把玩了片刻,这才拔出匕缓缓切开了金盒。
里面有一枚指环,还有一卷白绫,白绫上是天子亲笔手书,但上面只写了一句话,“速赶去历城县宝丰酒楼,你师姑求援,以白玉指环为凭!”
具体是什么事情李豫没有写,这也符合天子的风格,凡事不言明,让臣子自己去寻找答案,不过已经不错了,至少还告诉郭宋在历城县宝丰酒楼,还给了他一个凭据,否则只留一个‘速去历城’四个字,就让他抓瞎了。
郭宋将白绫烧掉了,沉吟片刻,起身走出大帐道:“速让李季来见我!”
不多时,李季匆匆赶来,抱拳道:“长史有什么吩咐?”
郭宋指了指破开的金盒道:“我接到天子密旨,让我速去齐州历城县,估计我师姑公孙大娘遇到了什么困难,我考虑了一下,我们分三批走,我先率五名精锐立刻出,然后梁武率第二批士兵出,你负责安排后军营后事,再率剩下的士兵出,盔甲和兵器都还给兵部,你们需要的物资去务本坊的乐游居,去找李安解决,你认识李安吗?”
李季点点头,“马球比赛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我记得你叫他安叔。”
“对!就是他,你就说是我让你过来的,他知道你,我们所需的一切物资和钱财都由他解决,你不用客气,他的财富不是你能想象的。”
停一下,郭宋又道:“如果有什么变故需要你们留下,你可以自行决定。”
“卑职记住了!”
郭宋写了一份名单递给李季,“这五人第一批跟我走,让他们收拾一下,一个时辰后出。”
一个时辰后,夜幕刚刚降临,郭宋便带着五名士兵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长安,骑马向东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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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扎在清虚宫的郭宋以及他的部下早已被严密监视,郭宋刚刚离去,立刻被周围监视的暗哨现了,消息迅速上传,先传到了相国元载的耳中。
自从郭宋主动辞去全部官衔和爵位,元载就感到有点被动了,如果是政事堂免去郭宋的官衔,还可以给他安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但郭宋主动辞职,却让人感到郭宋是被逼辞职,舆论对他元载不利。
不过元载在官场打滚几十年,他岂会被郭宋这点伎俩吓倒,如果不能让郭宋身败名裂,那就直接要他的小命,就在元载考虑如何给郭宋罗织罪名之时,郭宋再次出手,竟然连夜离开了长安,再次让元载陷入被动。
元载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郭宋的武艺他是知道的,就怕派出的武士杀不死他,他反过来回头把自己给干掉了。
元载着实有点焦虑,他又怕郭宋一走两三年,自己心中的一口恶气不出,非把自己憋出病不可。
沉思良久,他心一横,轻轻拉动了一根绳索,叮当作响,片刻,两名黑衣人出现在门口,一起单膝跪下道:“请元公指示!”
两名黑衣人是元家豢养的顶级武士,武艺高强,刺杀经验丰富,元载从桌上取出一张画像递给二人,“此人刚刚出城向东去了,你们务必在千里之外斩下他的级。”
“遵令!”两人接过画像。
元载又嘱咐道:“此人武艺不在你们之下,切不可轻敌。”
“一定不会让元公失望!”
两名黑衣武士迅速消失了,元载负手走到堂下,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哪里出了纰漏,但他一时又想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
就在元载派出武士去斩杀郭宋的同时,鲁王李适也接到了郭宋离开京城的消息。
这个消息却是卢杞告诉他的。
“殿下,郭宋没有了官爵约束,他必将成为召王手中一把利剑,绝不能放他离去,斩草除根方是上策!”
李适负手站在一幅西域地图前,半晌没有表态,卢杞忍不住又道:“事关皇储之争,关键时刻,殿下不能手软啊!”
李适回头看了卢杞一眼,冷冷问道:“郭宋离开长安的消息,是元载告诉你的?”
卢杞呆了一下,他连忙道:“消息虽然是从元相国那里传来,但我们的利益和元相国无关,我们要阻止召王获取一切资源,包括郭宋这样的人才。”
“你也承认郭宋是人才?”
卢杞一时无语,李适又道:“我今天批准了郭宋放弃爵位,到现在还在后悔,这是父皇封赐的爵位,哪里轮到我来剥夺?是我失策了。”
“这不是殿下失策,这是......”
“行了,不要再说了。”
李适不高兴地打断了卢杞的话,从郭宋的种种表现来看,他根本就不是召王的人,如果他是召王的人,他用得着这样断臂求生?自己一时被蒙蔽,竟然被元载利用,想想李适就恼火,他还不知该怎么向父皇解释这件事。
有消息说父皇今天中午出宫了,郭宋随即在晚上离去,这两者间很可能有关联,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一点,竟成了元载玩弄权术的工具。
越想越窝火,李适狠狠瞪了卢杞一眼,走出房门道:“准备马车,本王要出门!”
卢杞知道监国殿下醒悟了,他心中着实有点忐忑,他也意识到自己言多必失,郭宋这件事自己根本不该管,到最后,李适被天子斥责,最后肯定会怪在自己头上。
卢杞心中也暗恨元载,他自己做的龌龊事,眼看收不了场,却让自己给他擦屁股。
卢杞一时间心烦意乱,指着堂下几名侍女大骂:“统统给我滚出去!”
几名侍女吓得跌跌撞撞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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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适来到崇仁坊,找到了国子监祭酒赵宽,赵宽也是他的师父,教他读了十年的书,两人彼此都很信任。
赵宽年近七十,须皆白,长得又瘦又小,他请李适在书房坐下,让侍女给他上了一盏茶,笑眯眯问道:“殿下已经很久没有来我这里了吧!”
李适微微欠身,“这段时间朝政太忙,没有时间来看望师父。”
“那今天怎么又会有时间?”
李适犹豫一下道:“学生这些遇到一些烦心事,有点迷茫,恳请师父指点迷津。”
赵宽呵呵一笑,“那就先说说看,殿下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李适便将最近生的一连串事情告诉了赵宽,赵宽微微点头道:“虽然我也姓赵,但我却没有参加赵关山的寿宴,不过寿宴上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事实上,元载已经大祸临头了,他却茫然不知,当然他一向骄横惯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