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宋见狼群已远去,这才从大石上跳下,直接来到狼王尸体的身边。
狼王头下流了一摊血,确实已毙命,但它的身躯却很庞大得吓人,简直像一头老虎,光尾巴就将近一米长,郭宋意外现,这头狼王居然是白色体毛,刚才还以为是月光照在它身上,没想到真是通身雪白。
“上面是哪位朋友仗义出手?”山谷里有人高声问道。
说得是汉语,口音和郭重庆一样,是长安那边的人。
“在下灵州郭宋,路过阴山,现你们被困,略略出手相助。”
郭宋一用力,将一百余斤重的狼王扛在肩头,单手攀附着石壁,缓缓向下爬去。
峡谷里的两名大汉都看得呆住了,居然有人能扛着这么大的狼尸攀下山崖,而且还是单手。
“两位兄台是长安人吧!”
两名大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拳道:“在下长安韦平,这位是我同伴张权勇,我们是商队护卫,感谢兄台仗义出手相助。”
郭宋见他们身材魁梧,体格十分强壮,便笑着摆摆手,“不必客气,请问你们是去哪里?”
“我们护卫商队去思结部!”
郭宋顿时大喜,他就是要去思结部啊!正好可以顺路。
这时,一名伙计上前施礼道:“我家主人请壮士过去一叙!”
郭宋点点头,跟着伙计来到大车前,商队领头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瘦高,容貌清朗,刚才虽然被狼群包围,但他并没有惊慌失措,表现得很冷静。
男子抱拳行礼,“在下长安李安,感谢壮士出手相助,壮士可是阴山猎户?“
也难怪别人以为郭宋是猎户,他从山崖上下来,只带着弓箭,也没有行李之类,而且箭法精准,明显就是在阴山里讨生活的猎户。
郭宋微微一笑,“我的马和行李在上方山洞内,我和各位一样,也是路过阴山,只是第一次来阴山,有点迷路了,刚才看到你们的火光,才赶过来。”
“原来如此,公子要去哪里?”
商人口风一变,改称郭宋为公子了,他确实有点难为情,居然以为人家是猎户。
“我是去思结部!”
这时,旁边马车里有人低声道:“还真巧!”
马车里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郭宋又笑道:“我第一次去草原,也不知道思结部在哪里?刚才听两个护卫说,你们也去思结部,能否结伴同行?”
中年男子道:“我请示一下主人!”
男子走到马车前低声说了几句,他又回来问道:“不知公子去思结部有什么事?”
郭宋淡淡道:“我的兄弟被思结骑兵掳走了,我去思结部赎人,如果不方便就算了,狼群很快会回来,你们赶紧上路吧!”
只听马车里年轻男子道:“安叔,一起走吧!”
中年商人点点头,对郭宋抱拳道:“公子误会了,我们还要去阴山受降城停留两三天,我怕公子有急事。”
郭宋想到思结骑兵已经走远了,追也追不上,他也不急了,便点点头道:“我无妨!”
“那公子去取马,我们稍等片刻,另外,这头狼尸,公子可是要带走?”
郭宋笑道:“我见它皮子不错,想找个地方硝制一下。”
“明白了,阴山受降城就有专门皮毛店铺。”
郭宋立刻攀上山崖,向自己的山洞奔去。
这时,马车车窗开了,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庞,是个二十余的年轻人,他惊讶地望着郭宋如猿猴般攀上山崖,半晌道:“安叔,我们恐怕遇到一个奇人!”
李安点点头,“殿下说得没错,这头巨狼应该是狼王,否则狼群不会撤退,能一箭射杀狼王,天下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办到。”
年轻人眼中的兴趣更浓了,这趟草原之行还真没有白走。
.........
唐朝击败突厥后,在北方边境上修建了三座受降城,东受降城、中受降城和西受降城,其中西受降城就在丰州以北的阴山南部,原本驻扎五千唐军,称为横塞军。
安史之乱后,受降城的唐军都南撤了,受降城已经没有军队驻扎,不过大唐余威尚在,受降城并没有被异族占领,反而成为一个热闹繁华的商业城。
北方的铁勒商人、西方的粟特人、南面的大唐商人,还有辽东过来的契丹商人,数股商流在这里交汇,成为著名的边境商品集散中心。
郭宋一行是当天上午走出峡谷,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郭宋才知道他迷路的群山虽然也属于阴山山系,但并不是阴山主脉,而是狼山,是著名的狼群出没之地,他们还要再走近百里才到阴山。
他无意中救下的商队居然是皇商,皇商并不是官方商队,同样也是私人商队,只是它的投资者比较特殊。
皇商是由李唐宗室皇族私人投入资本组建的商队,获得的利润按照投资比例分配给各家,算是他们的一个财源,李安也不隐瞒他,他告诉郭宋,甚至连天子和孤独贵妃也把自己的私房钱投资到商队中。
不过商队并不是从灵州过来,而是从延安府沿着黄河北上,皇商队这次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受天子委托,考察东、中、西三座受降城的现状,所以才千里奔波,转到西受降城来。
“安叔,既然皇商并不属于官方,和私人商队没有什么区别,那为什么还要去调查受降城现状,这应该是地方官府的事情吧!”
李安捋须想了想道:“天子也想了解地方上的真实情况,就需要很多自己的渠道,皇商也算是天子的耳目之一吧!”
郭宋更加不解,“竟然还需要天子自己去了解实情,难道地方官的报告就是虚假的?”
李安叹息一声道:“公子有所不知,地方官府报给朝廷的很多事情并不一定是真实的,但也不能说它虚假。
举个例子说,胜州官府曾经上报朝廷,说中受降城城池坍塌,城中百姓十不存一,大半城池已被风沙淹没,对不对呢?完全正确,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形,所以朝廷就觉得既然中受降城废弃了,那就没有必要再驻军了。
可实际上,如果你仔细询问当地人,你才会知道,中受降城一直就是这种情况,只要到了春天,半个城池就会被风沙淹没,至于城墙坍塌,驻军的时候就经常坍塌,只要稍微修葺一下就行了,还有城中百姓十不存一,城中百姓绝大部分是随军军属,军队南撤了,军属当然也走了,朝廷如果再驻军,军属就跟着来了。”
郭宋笑道:“看来地方官是在捣浆糊了。”
李安呵呵笑道:“捣浆糊这个词用得很形象,就是这么回事,一方面是地方官怕麻烦,有了军属后,各种物资要地方官府解决,加大他们负担,另一方面是也是官员们怕死。”
“怕死?”郭宋不解地笑问道:“怕死不就更需要驻军吗?”
“那你就不懂了,如果没有军队,游牧民族杀来了,地方官可以弃城逃跑,反正没有驻军嘛!谁也不好指责他们,责任由朝廷承担,可如果一旦在中受降城恢复驻军,你地方官再逃,责任就重大了,你明白了吧!”
郭宋点点头,“怕死,又不想承担责任,所以就糊弄朝廷,说中受降城无法驻军云云。”
“说对了,用你的话说,就叫捣浆糊。”
郭宋笑了起来,他用眼角余光迅速瞥了一眼身后的马车,马车里的年轻人很神秘,从天亮到现在一直拉着车帘,只有猛子落在自己肩膀上时,他才感兴趣地拉开车帘看了看,露出一张略带病态的脸庞,他到底是什么人?
既然跟随皇商北上,郭宋便猜测他有可能是某个皇族子弟。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座很大的城池,李安笑道:“西受降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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