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仓库是摩尔匪帮的据点,按照疤面的消息,他们也将几次抢劫而来的私酒都藏在这里。
巨大的仓库分为两部分,前面一部分被这六个匪徒改造成了生活区,后面的则是真正的酒库,有着一道铁门隔开。
按照刚才那个匪徒的交代,他们的老大就在酒库当中。
‘但听到这么多枪响,聪明的直接逃跑,鲁莽的也冲出来了……什么事都没有生么?’
钟神秀来到酒库大门之前,突然表情一动,那种淡淡的危险感又浮现出来。
他的眼前似乎汹涌出一片血海,在血海之中有着半透明的黑影,被一层朦胧的光包裹着,不断蠕动,似乎要向两侧延伸出一对遮天蔽日的翅膀。
‘莫非……能接触神秘?摩尔匪帮的领,还是一位神秘侧人士?’
钟神秀暗自想着,拔出了左轮手枪。
疤面等人缓缓打开了铁门,从门中传来一股阴凉的气息,不断向外四散,带着冷酷的感受。
这里并没有冷气设施,只是因为处于天然的阴暗之地,而带来丝丝凉意。
在这个冰凉阴冷的领域之中,又似乎夹杂着其他的东西,令人愈毛骨悚然。
“你们在外面等着……”
钟神秀吩咐一句,让想要跟随而来的疤面守在门口,独自一人走进酒库。
踏踏!
他的皮鞋踩在地面之上,出响亮的声音,四周的木架上,一支支玻璃瓶中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酒液,伏特加、朗姆酒、威士忌、白兰地、葡萄酒……
各种各样的酒类堆砌成一座座小山,放在外面,绝对是一笔令人眼红的巨大财富。
但此时,它们都无法勾动钟神秀的一丝情绪。
他走到酒库深处,灵感变得更加敏锐。
那潜藏的黑暗与阴影,似乎正在孕育某种恐怖。
破碎的片段陆续浮现,钟神秀仿佛看到了一个不断酗酒的大汉身影。
他将各种劣质酒水灌入喉咙,脸庞渐渐变得狰狞而僵硬,在他身后,他的影子似乎化为了某个怪物,张开双手,将他拥抱入怀中……
“出来吧……”
钟神秀看向片段中那大汉最终倒下的阴影角落,出低沉的声音。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是一个典型的白人大汉,袖子挽起,现出手臂上一圈厚厚的体毛,满脸胡茬,看起来四十来岁左右,浑身散着酒气的恶臭,脸庞跟灵感片段中的人一模一样。
但此时最吸引钟神秀注意的并非其它,而是这人的目光呆滞,身体以一种极不协调的姿势走动,仿佛正被一个无形的怪物操纵。
‘这便是我危险感的来源吗?其实摩尔匪帮只是一个普通的匪帮,但他们身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神秘的事情……就变得不那么普通了。’
钟神秀似乎听到了大汉低低的声音,又好像某种怪笑。
啪的一声。
对方手里提着的一个酒瓶落在地上,玻璃渣子四散飞溅。
怪笑声更加低沉,模糊的嗓音在库房中来回荡漾。
劣质的酒水满溢,气味扩散开来。
摩尔匪帮的领似乎想要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表情痛苦,张大嘴巴,喉咙剧烈滚动着,仿佛想要呕吐出什么东西?
他用双手抓着喉咙。表情越扭曲。
钟神秀又后退几步,看着这大汉身上浮现起一个又一个的肉瘤,当中似乎有无数虫子在鼓动,仿佛这具身体已经变成了某种巢穴。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充满刺激性的一幕,大概会感受到一种颠覆常识的精神冲击。
但钟神秀毕竟见多识广,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张大嘴巴,突然间呕吐出了一只飞蛾。
色彩斑斓的、翅膀张开宛若一双眼睛的、不断散粉末的飞蛾!
紧接着,对方身上肉瘤炸开,各种各样的蛾子飞了出来。
大量的粉末蔓延开来,包裹住钟神秀。
钟神秀意识一阵恍惚,感觉血液不断涌上脑袋,四肢变得无比沉重,连扣动扳机的力量都失去了。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片五彩斑斓的颜色。
诸多颜色组合,似乎化为了两只巨大的眼睛,没有眼白与瞳孔,但就是有着一道虚幻的目光注视下来。
普通人,纵然仅仅只是与这道目光接触,都会崩溃疯狂。
钟神秀咬紧牙关,眼前诸多幻象浮现。
光与影重叠,令他仿佛看到了一座石头堆砌的城市。
模糊而又清晰的祈祷声,从这座城市之中不断传出。
那些念诵之词,用的是一种特殊的语言,钟神秀只能模糊辨认出其中几个音节:
“蛾主、蛾主……”
他似乎看到有巨大的飞蛾黑影从城市中升起,又有大团大团的天火落下。
这是一幅毁灭的场景。
“不能继续下去了。”
毁灭,到处都是毁灭……
在烈火即将毁灭钟神秀的一刹那,他强忍着不适,咬紧牙关。
他的太阳穴宛若被烧红的铁签刺入,产生出剧烈的疼痛。
但这样的疼痛并不是坏处,他受到刺激,神经变得清醒了一些,眼前诸多扑腾的飞蛾一下散开。
他的意识终于回到现实世界,看到了正在拖动残躯向自己靠近的怪物。
砰!
钟神秀毫不犹豫地开火,怪物的头颅应声炸开。
没有血液飞溅,只有一只只飞蛾与虫卵满溢而出。
那怪物动作一停,但接下来便若无其事地继续靠近。
钟神秀倒退到一个酒架边,突然抛出数个酒瓶,举枪扫射。
砰!砰!
子弹准确命中了酒瓶,令一团团火焰在半空中炸开。
火焰,炽烈而高温的火焰,似乎正好是这些飞蛾的克星。
那些粉末迅速燃烧起来,伴随着一只只飞蛾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看到这一幕,钟神秀蓦然感觉有些眼熟,回忆起了刚才幻象的最后一刻,漫天火焰如雨点般洒落,毁灭那座邪恶城市的场景。
那座巨大的石头城市中,建筑表面有着楔形怪异字体的铭刻,大概是它的名字。
它是——
“蛾摩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