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饿了。”李伽宁怕沈星华起疑,便故意岔开话题。沈星华捏了捏女儿的脸,向外吩咐道:“踏雪,传膳吧,做几个荤菜,摆在星海厅,宁儿与我一起用膳。”
“是,夫人。”踏雪行礼离开。
母女俩相视一笑,挽着手出了静心室。
静心室其实就是一个小佛堂,自从徐氏掌家后,沈星华就搬到了这偏僻的长生院里来,静心修佛,不理会国公府内务。
因此,府内大小事务,除了特别重要的事情国公老夫人会亲自查验,其他平常事宜,都是姨娘徐氏操持。
说起这位徐姨娘,怕是府内没有人能说出她的一丁点不好来。人人称赞,贤良温柔大度。可谁知道,这只是她的伪装。实际上她心狠手辣,侵占沈星华的嫁妆,贴补给自己的女儿。暗中给沈星华下慢性毒,最后让国公府里的所有人都以为,沈星华是病死的。
甚至污蔑李伽宁的清誉,然后用沈星华的嫁妆让自己的女儿十里红妆地嫁给景王做正妃。临到李伽宁出嫁的时候,只有二百两银子。
李伽宁天真的以为,嫁给韩逢也没什么不好的,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也是乐得自在的。可是这韩逢是个不老实的,日日以会友为借口花天酒地,李伽宁的二百两银子很快就消耗干净了,后来没有钱给韩逢,他就动手打她,直到她临死前,听到韩逢的那句“你快点死,只有你死了,徐姨娘才会给我银子。”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徐姨娘搞得鬼。
李伽宁想着这些往事,心中越发起了恨意。
徐丽娘,我李伽宁回来找你报仇了。
李伽宁和沈星华吃着饭,李伽宁想起早晨遇见李承与的事情,就跟沈星华提了一嘴,“阿娘,早晨我遇到小叔叔了。”
“嗯?谁?”沈星华一脸疑惑。
“就是父亲最小的弟弟,小叔叔。”李伽宁一脸真诚。
沈星华放下筷子,用手略略挡住唇边,“你遇到承与了?”
李伽宁咬了一口油菜,点点头。
“按辈分,是该叫一声叔叔,可你怎么就叫上小叔叔了?”
“他是父亲最小的弟弟,不叫小叔叔,叫什么。不过阿娘,为什么我以前都没有见过他?”
沈星华想了想,“这件事情,我也只是听说了一点。当时我还没有嫁进来。只是听说,因为这件事,老夫人被整个京都贵眷笑话了好久。”
那时,沈星华还待字闺中,只是听自己的母亲大长公主说过几句。说当时还是国公夫人的老夫人,不顾年纪,老蚌生珠,生了国公府七公子。当时,先帝亲自赐名,李承与。
“那为什么自我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他?”
“承与他跟一般的孩子不同,天资聪颖,年少便在国子监读书。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国子监,很少回来。国子监祭酒曾说过,春闱放榜,他定是状元。谁知道,放榜那天,他竟然只是一榜第六名。但一榜也是可以进翰林院的。只是不知为何他自请外放,想来应当是外放结束任期才回来吧。”
李伽宁将筷子放下,用茶水漱了口才说道:“难怪以前没有见过他。不过,小叔叔这样年轻就能官拜四品,想来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沈星华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官拜四品?”
李伽宁拉着沈星华的手说:“阿娘,小叔叔穿着绯衣。我朝公、候、伯至四品官员才有资格穿绯衣。朝中公候及三品以上官员,也就那么几个。所以,小叔叔只能是四品。”
沈星华欣慰的笑了笑,将李伽宁散落的头发揶到耳后:“宁儿的确聪慧,不错,分析的很对。”
李伽宁嘿嘿地笑着。
此刻,李承与才刚刚迈进国公老夫人的回春院。国公老夫人看着他进来,立刻来了精神,挣扎着下榻,“七郎,你回来了?”
李承与眼疾手快的扶住老夫人,只见老夫人红了眼眶。
老夫人吩咐下人全部退出院子。等人都走干净了,老夫人低头屈身行礼:“老身参见殿下。”
李承与赶紧将老夫人扶住,“母亲快请起。您与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说完,将老夫人扶到坐榻上。
老夫人有些微喘。
李承与看着老夫人,“母亲面色有些不佳。”
老夫人叹了口气,“自从去年生了一场大病,这身体就大不如前。近日总是梦到老国公,怕是大限将至了。”
老夫人看着李承与,眼神一直不肯挪开,“殿下,外放任期结束了,以后可是都留在京都了吗?”
李承与微笑着,只是眼中并无笑意,“母亲,如今我是国公府七爷,殿下二字实为不妥。”
“是,老身疏忽。”老夫人微微低下头。李承与到底是皇家血脉,身上的皇家气度的确是不能忽视的。
“母亲还是如往常一样,称呼七郎便是。”李承与算是递了一个台阶,老夫人自然是赶紧走下来,称是。
“圣上提前结束了我的任期,周首辅在前朝把持朝政,太后在后宫掌握内庭,圣上一人,孤掌难鸣,便提前让我回京了。”这一番话,算是回答了之前的问题。
老夫人又喜又叹,毕竟是在襁褓之中就养在身边,哪里能没有情分。如今拖着这病重的身子,除了恪国公府之外,就剩下这么一个心思了。
如今看着李承与能够回到京都,心中确实是有些动容。
察觉到泪水在眼中,老夫人赶紧用手绢按了按眼角。
老夫人想,自从先帝和恒贵妃将李承与送到国公府来,就派人来专门教导李承与的功课和武功。现在,李承与是文武双全。如果这真的是李家的孩子,那么恪国公府将是整个京都世族中,最无法撼动的那一个。只可惜,李家哪有这样的福分。
他是先帝和先恒贵妃的幼子,第九皇子,圣上的同胞亲弟弟,宸王萧承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