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晚饭好丰盛,都是我爱吃的。”
苏柔将脑袋支在餐桌上,同时双手各持一根筷子,抓在手心撑在桌子上,望着满桌子的美食垂涎欲滴:
“老哥,可以开动了吗?”
“吃吧。”苏年拿起筷子点头道。
听到可以吃了,苏柔瞬间支起脑袋,拿起筷子就开始往饭碗里夹菜:
“呦呼~真是美妙的夜晚。”
纪云也在这时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片塞进嘴里,咀嚼咽下后,随后朝苏年竖起大拇指:
“年哥,我不在的这些年你的厨艺飞涨。”
“你也知道老爹常年在外奔波,我总不能每天吃外卖吧,这是被迫提升的厨艺,有了小柔更是如此,家里都得我来照顾。”
纪云听闻,顿时沉默了,许久后询问道:
“叔叔怎么走的?”
“不清楚,我去他的工作单位询问,给我的回复是考古途中忽然失踪……猜测应该是在考古的过程中被征召去了腐朽世界,没能通过第一次新手任务,再也没有回来。”
听到这番话,纪云放下筷子,表情唏嘘:
“还记得当年我经常跟着你挨叔叔的揍,咱苦练了多年的超能力还是敌不过叔叔手里的小棍子。”
听到这番话,苏年哑然失笑。
当年他和纪云形影不离,早期放学都会在纪云家度过,时常偷摸着看电视。
但纪云父母对他的教育十分严苛,每次下班回家都会摸电视、电脑是否发烫,检查他们在家有没有好好写作业,是不是在偷玩。
迫于无奈,只得转移阵地到他家。
在外奔波的老爹虽然经常不在家,但偶尔也会杀个回马枪。
要是发现他们在学习时间偷玩电脑,或是偷看电视,就会以雷霆手段上演“父慈子孝”名场面。
刚开始还给纪云面子,只揍他,纪云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看。
后面得到了纪云爸妈的允许,老爹连纪云一块儿揍。
这显然给纪云的童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聊起往事,儿时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闪过。
吃过晚饭,苏柔负责留下清理洗碗,苏年与纪云带着两把半躺式的折叠椅,抱了一箱酒,去了楼顶的天台。
日落西山,晚霞渲染了天边一角。
摆放在天台的盆栽跟随落日,在微风摇曳中闭合了叶片。
环顾天台熟悉的环境,看到墙壁上还刻有他们儿时留下的模糊字迹与涂画,纪云眼里满是怀念。
“年哥,还记得当年我们就是在这里结拜为兄弟,那时候我们都有远大的梦想。”
听到这番话,苏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别提了,现在想想就觉得尴尬。”
接过椅子坐下,纪云伸手打开了放酒的木箱,微笑道:
“哪尴尬了,我觉得一点也不尴尬,儿时的童真始终是我眼里最美好的回忆。”
将折叠椅撑开后躺下,苏年望向纪云询问道:
“对了,到现在你都没告诉我,当年为何突然离去,现在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答复了?”
面对询问,纪云的眼中浮现一抹回忆,随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白头发:
“身患绝症算不算答案?”
“绝症?”
“嗯,一种基因疾病,导致我的身体机能快速衰败,爸妈带着我四处求医……那天晚上我的身体又出了问题,来不及跟你打招呼,就被送去了医院,然后又多次转院。”
听到这番话,苏年的脑海里回忆起过往。
他印象里纪云离开前的那段时间,身体确实出现了问题。
时常虚弱的趴在课桌上,咳嗽不止,面对他的询问也只是摇手表示自己没问题。
“所以治好后为何不联系我?”
“哪有那么容易治好,我像是植物人昏迷了五年,最后还是老头子用非常手段治好了我的病症,他也因此进去了。”
“非常手段?进去了?”
这番话让苏年感到云里雾里,在他的理解中,进去了指的一般是进监狱。
“叔叔进了监狱?”苏年错愕道。
“嗯,老头子当时的工作是博物馆安防主管,他管理的史前博物馆在那年收藏了一批新的文物,其中就有一颗被检测出来拥有强大生命力的药丸,老头子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想到躺在床上无药可救的我……那时候的我只能依靠基因修复技术勉强维持生命,所以他采取了一些非常手段,现在还在里面待着呢。”
说着,纪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巴掌大小的照片册。
从中抽出一张递至他的身前。
接过照片,苏年低头看去,照片上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与记忆里相比苍老了许多,两鬓斑白,身上穿着条纹囚服,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十分壮硕,对着镜头比划了一个竖拇指的动作。
“这是去年给老头子拍的照片,他在里面的状态还不错。”
“叔叔在我记忆里戴着眼镜,温文儒雅,身材偏瘦,怎么在监狱里变得这么壮硕了,看来平时没少锻炼。”
望着照片上的身影,苏年不由得感慨道。
“你以为老头子想锻炼……去探监的时候他告诉我,那地方要么锻炼弘二头肌,要么锻炼括约肌,两种锻炼模式自己选。”
苏年:……
闲聊中,天色已暗,没有乌云遮蔽的天空繁星璀璨。
纪云拎起酒瓶朝他递来,微笑询问道:
“年哥,对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接过纪云递来的酒杯,与其碰杯后,苏年饮了一大口,摇头道:
“得过且过,挣扎着活下去呗。”
“还记得儿时,我们在这里的约定吗?”
听到这番话,苏年顿时明白纪云接下来想要说什么,顿时神情无奈道:
“记得,我们要成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在危难降临时挺身而出……但我们不可能永远追随幼稚时许下的愿望前进,我们都会长大,更清楚的认识这个世界,有些东西我们注定无能为力。”
“或许我不能,但你一定能。”纪云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认真。
“别抬举我,我的能力自己清楚……梦想这东西想想就好,不能当现实去看待。”
纪云听闻,眼中的认真褪去,忽然哈哈大笑,拿起酒杯饮了一大口:
“年哥,你现在的状态像极了一条躺平的咸鱼。”
“身逢乱世,渺小的我们改变不了未来,更不该有不切实际的梦想。”
纪云听闻,不由得摇头:
“梦想可不是假大空的东西,你可以将它理解成一种精神寄托,编织梦想的过程,也是在为自己编织成长与进步的期待,这是积攒动力的过程,这样才不会被前路的迷茫与未知动摇,每天醒来都能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成为大英雄是我们的梦想,也可以是我们进步的动力。”
望着脸色微红,但眼里闪烁微光的纪云,苏年心情复杂。
他不忍心打破纪云内心的坚持,但他知道想要拯救世界需要面对的是什么,那是不可撼动的至高存在。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英雄。”
“年哥,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天生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极少数成为了人们眼里的英雄……或许我不行,但我相信千千万万个同行者中会有人成就不可能。”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在纪云看向他的眼里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期待、鼓励、渴望……纪云似乎话里有话,想要告诉他什么。
他也不理解为何纪云如此坚定的认为,他会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换个话题,年哥,你还记得我当年在这里输给你的最后一局卡牌对战吗?”
“记得,当时你都快哭了。”想到儿时的画面,苏年不由得哈哈大笑。
最后一局,苏年至今印象深刻,他选择牺牲一张重要手牌引诱纪云入坑,最终赢下了整个牌局。
如果没有这一手致死地而后生,当时想哭的人应该是他。
“我可没哭,但这一招实在高。”
聊着往事,纪云忽然伸手指向头顶的星空:
“年哥,你觉得我们上面的炼狱神是怎样的存在。”
面对纪云的询问,苏年短暂思索后回答道:
“超越我们理解的高维生命,就像是蚂蚁无法理解人类,我们一样无法理解炼狱神……但神明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和睦,这也是我们被征召利用的原因吧。”
纪云点头,继续问道:
“如果你拥有像炼狱神那般可以征召生命为己用的能力,你会去做什么?”
“给自己开个大后宫?”
纪云:……
“哈哈,开玩笑,如果我真有炼狱神的能力,还和其他神明是敌对关系,肯定也会像炼狱神那般招募其他世界的生命帮我和其他神明干架。”
纪云却在这时摇头:
“年哥,炼狱神选择的模式注定不会得到真正的信徒。”
“什么意思?”
“就像我,虽然我是炼狱神的征召战士,但我内心深处却想着要如何杀死祂……只有真诚才能换来真心,奴役必然招来反抗,如果我是炼狱神,我会用付出换取征召战士的忠心,然后组建起一支忠诚的军团,带领它们守护我想要守护的家园,而不是通过奴役它们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忠诚与否这重要吗,至少目的达到了不是吗?”苏年愕然。
“重要,或许被奴役的它们中有人能在探索腐朽世界的过程中逆天改命,获得让神明血溅五步的能力。”
纪云的这番话,再结合前面说的话语,让苏年产生了一丝错觉,纪云似乎知道他拥有暗影神格,始终话里有话。
但仔细想来,这个可能根本不成立。
除了小柔,其他人怎可能知道他掌握了暗影神格,就连炼狱神都不曾知晓。
“小云,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你可别忽悠我拯救世界了,我不是那块料。”
纪云没有接话,再次岔开话题道:
“年哥,你觉得征召时代的到来,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最大变化是什么?”
“或许是改变了人,让很多在和平年代很少出现的事成为常态,我的战斗教练告诉我,不要在腐朽世界做一个好人……因为做好人需要付出代价。”
“是啊,腐朽世界的出现让人心的丑恶面显露……或许人心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好,但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只要有闪光点就值得我们拼命去守护。”
话绕来绕去,终究是回到了原点。
他能听出纪云话里的意思,希望与他一起踏上对抗炼狱神的道路,去完成不可能,拯救全人类。
如果时间倒退回十年前,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哪怕结局必然凄惨。
但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愿意陪着纪云热血的中二少年。
“不说这些,聊聊儿时,回忆一下我们的童年。”
纪云终于不再坚持,与他碰杯后,笑着点头。
星空下,阳台上,微风拂面……聊起往事,两人的记忆跟着微风吹回了儿时的盛夏。
那时候的天很蓝,蝉鸣聒噪,天台舒爽的晚风洗涤心灵。
这是生命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中二热血之魂熊熊燃烧,比夏日的阳光更炙热。
只是那时的梦想变成了他此时的笑谈,只有纪云还在坚持,聊起儿时的梦想依然热血,依然执着。
手舞足蹈的样子,让苏年看到了那个手持木剑的熟悉身影。
看到纪云眼里的憧憬,苏年觉得内心深处仿佛照射进了一道光。
这道光想要揭开被他深埋在黑暗中的封印,唤醒沉睡的儿时梦想。
不知不觉间,苏年醉了,梦中他抱膝缩在黑暗角落,抬头看不到任何光亮。
迷茫充斥内心世界,就在这时,他依稀听到响亮的敲门声:
“年哥,年哥……怎么还在睡觉,快醒来,世界危在旦夕,英雄小队出击!”
……
不知过了多久,苏年从沉睡中醒来,发现天色已亮。
晨光从地平线的尽头射来,他正斜靠在座椅上,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抬头看去,只见纪云站在天台边缘,遥望自地平线升起的太阳,微风吹拂他的短发,他的身上朦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好似神明般闪耀。
纪云在这时转身朝他看来,发现他已经醒来,脸上洋溢起灿烂笑容:
“年哥,我会为你打破枷锁,哪怕拼上性命,也要让你成就不可能。”
听到这番话,苏年顿时没好气道:
“你跟个邪jiao似的,别给我洗脑了,放弃吧。”
“嘿嘿,绝不放弃,你知道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