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云里和桑绪鸣对视了一眼，根据资料他们本来以为这应该会是个不怎么讲理的女人，没想到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中年女人，看着似乎很好说话，应该也能从她口中套出什么信息。
很快，易真回来了，脸上戴上了老花眼镜，坐在了沙发上。
“你们说哪个是程小安？”
问云里指了指他手机上的照片，“就这张，后面还有五六张，都是她的照片。”
他没把程小安死后拍摄的照片拿给易真看，主要也是怕易真接受不了。
易真接过手机认认真真地看了几遍，又翻了后面几张照片，倏然抬眸看向问云里和桑绪鸣。
“两位警察，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她不是程小安。”
话一出，问云里和桑绪鸣都懵了，“什么？”
不是程小安？
她要不是程小安，那她是谁？
这简直细思极恐。
“你们十几年没见了，是不是你认错了，她就是你的女儿程小安？”
桑绪鸣提出了一个假设，主要是也觉得有点扯。
当时程小安都成年了，一个成年女性，时隔十几年，除非是整容或者是毁容了，不然面部基本不可能变化到亲妈都认不出来的程度。
“不可能，程小安的太阳穴上有颗红痣，小安也没那么白，这身量也不大像，小安脸也不长这样。”
易真摇了摇头。
“那你家里有程小安的照片吗？有的话，能拿给我们看看吗？我们想知道你女儿程小安长什么样子，因为这个死者‘程小安’用的是你女儿的身份证号，身份证是十年前换的，在此之前她的照片就不清楚了。”
问云里多询问了一句。
内网里怎么查，都没有查出其他的，怎么现在程小安又不是程小安了？
如果这个程小安是个人贩子的话，那原来的程小安呢？
还有“程小安”的儿子尚鹏志呢？
怎么感觉越查越迷糊，却又感觉马上就快要接近真相了。
“有，家里之前有拍过照片，还给程小安拍过单人照，就是她跑了十几年了，也不知道相册放哪去了。”
易真站起身，去里屋找东西。
两人等了有二十分钟，易真才从卧室里出来，手上抱着一个老旧的相册。
“照片是零几年的时候照的，你们看吧。”
她翻了几页，左边的大照片是全家福，右边还有两张单人照。
问云里把相册接了过来，和桑绪鸣一起看相册里的照片。
就跟易真说的一样，照片上的程小安，和问云里手机里的程小安，完全就是两个人。
哪怕是看照片上的气质和感觉，都像是两个人，更何况她们还长了一张完全不同的脸。
“这三张照片，我们能拍个照片吗？”
问云里知道人家女儿的照片，确实也不方便拿，但用手机拍照，应该是可以的。
“你拍，还好，我还以为死的是程小安。”
易真喃喃自语，好像松了一口气。
“法医报告里好像没有写程小安有整容的迹象，说明死者程小安，真的就不是程家的女儿程小安。”
问云里凑到桑绪鸣的耳边低声说。
“确实没有，如果有的话，法医应该会标明，尤其是人已经死了，应该是很好找出她到底是不是整过容。为了确定，等下我就给法医打个电话。”
桑绪鸣觉得法医不会犯这种错误，不过为了确定还是打个，毕竟这真的不是程小安，是他们完全没有想过的事情。
“嗯，那我们就先问问这个程小安的情况，既然‘程小安’能拿到程小安的身份证号，并且变成程小安，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问云里觉得这中间绝对有猫腻。
“嗯。”
桑绪鸣认同他的这番话。
“我想问一下，程小安在没出走前，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听说你们在警局曾经报过案，但是她是本人自己出走的，所以没有立案，是这样吗？”
问云里看向易真，这一点其实很重要。
若是在十几年前就在打程小安的主意，那背后的人该有多可怕，想都不敢想象。
“程小安出走之前，其实是个很乖的孩子，我们虽然重男轻女，对她也不怎么好，但是也让她上学给她吃饭了啊。”
易真提起程小安，叹了一口气，眉眼间倒是没有看出什么后悔的情绪。
“重男轻女是不对的，她毕竟也是你们的女儿不是？”
桑绪鸣补了一句。
这话一出，易真沉默了，抬眸又看了他们两眼。
问云里倏然有个大胆的猜测，沉声道：“该不会，程小安不是你和程阿伟的女儿吧？”
他倏然想起来，刚刚他一直都觉得不对劲，但是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现在，他总算是找到了原因。
从进门他们提出程小安开始，易真就几乎只是在重复他们的话，或者是对他们的话进行回答。
但是，她从来都是直呼程小安的名字，而不是说我的女儿怎么样。
也就是说，在易真的眼里，程小安根本就算不上是她的女儿，或者程小安就不是她的女儿。
难怪离开这么多年，程小安的父母从来没有想过去找，就算是报警，也就那么不了了之。
桑绪鸣也想到了这一茬，看向易真，等着她说话。
良久，易真才垂下了眼皮，低声道：“对，程小安其实不是我和老头子的女儿，她是我们买回来的。”
一句话说出口，话匣子就打开了。
“我和老头儿早就结婚了，却一直没有孩子，一开始老头儿以为是我的问题，天天对我非打即骂，还说要和我离婚，直到医生说是他的问题，他这才向我道歉。那个时候，我们考虑到养老问题，确实是想买一个儿子，但是儿子实在是太贵了，又不是我们的孩子，还要花那么多钱。”
易真抿了下唇瓣，其实这些事情只要是查就能查到，虽然年代有些久远，但是很多事情都是有记录的。
要不是警察找到家里来，死了的程小安好像又不是程小安，她根本就不会提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