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弄进去很容易。
之前吕树贤正在惨嚎，人翻滚着、嘴巴大张着，这人又离着吕树贤较近，只消轻轻一弹，就能将毒牙弹进吕树贤的嘴里。
吕树贤不会有防备，正痛得全身抽搐呢，一有物什进嘴，本能地就咬了下去。
然后就被毒死了。被很恶心的毒死了。
画海拍了拍那侍卫的脸，冷笑道：“在本都督面前也敢出手。你小子够胆。走吧，试试本都督的新玩具。”
说着，就要将人给拖下去。
樊通却跪下了。
冲着陛下，单膝跪地道：“陛下，您身边的一百名侍卫，是末将亲自挑选的。末将是真没有想到、其中藏着奸细。
末将愿领责罚。只求、只求大都督能、能手下留情，莫折磨此人太过。
好歹曾是一起在沙场拼战过的弟兄，末将求陛下开恩！”
“什么弟兄？！”
另一名侍卫副队长余振飞，见状忿忿地指着那名奸细。
对着樊通就道：“这种也能叫弟兄？是，他是曾与我们并肩作战多年，可他现在成了什么？奸细！谋害陛下的奸细！
就算大都督将其拖出去当众施以百种刑罚，都是其应得的。樊头儿，您怎么能为他求情？！
您就没有想过：我们中出了一个奸细，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因此受到牵连？
您不以最快的速度、将我们每个人从头到脚地再核查一遍、再审问一遍，却在这儿为奸细求情？
您就不想想：这人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某人的死士？从进军队开始就是个埋伏？
您居然为他求情？您是怕不出声、会让剩下的弟兄们寒了心？可您这么做，才是让我们真正地寒心了好吗？
军队铁血，就得铁血治军。您这么……”
余振飞说不下去了。
他们这一百侍卫，最初是北征军，然后是黑旭军，再成禁卫军，再从禁卫军中被挑选出来，成为陛下的贴身侍卫。
樊通和他也被选拔成了侍卫队长、和副队长。
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重任在肩？
如今……侍卫队里居然出了个奸细。
不赶紧自审自查，居然还为奸细求情？
要不是和樊通并肩作战多年，彼此知根知底，余振飞都想怀疑：樊通是不是也是奸细了。
季铭却理解樊通的做法。
这一百侍卫，做战友的年数已经超过了十年。
十年，彼此交托后背的十年，那种情谊，没有任何情感可以比拟。
突然间，发现战友成了奸细，樊通一时之间难以相信、也是有的。
而画海折磨人的手段、刚才已经在吕树贤身上让大家看到过。
樊通不为那奸细求生、只是想为其保留一分为人的尊严和体面，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毕竟，樊通是个将领，是个带兵的。
只是……
“樊通，兵是将心、将是兵胆。你把兄弟情谊放得太高了，高过了你肩膀上的责任。”
季铭淡淡地出声，再看向画海道：“把这人拖出去，让官员们和禁卫军观刑。余振飞，你负责再清查一遍剩下的侍卫。”
“末将领命！”
余振飞抱拳一礼，就带着另外九名侍卫，先画海一步出去。
他们，还得负责封锁消息、还得负责通知别的官员。
而一直守在门口的、禁卫军统令郑荣义，也铁青着脸，去通知禁卫军集合。
出了奸细，郑荣义也觉得没脸。也更气。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人召集齐了，然后让四人一圈、互相掰牙看看。
画海没急着将奸细给拖出去。
他再次看向了屋里的官员。
大理寺正卿秦略、刑部尚书汪培、工部尚书赵元文、户部尚书白柄、吏部尚书柳豹。
看得很温和。
笑得也很温和地问道：“各位大人，你们仔细想一想，此前有没有察觉到岳希举的不对劲？如果有，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秦略干脆地摇头道：“本官和礼部没什么交集，陛下前日朝议的时候，本官见过岳希举，也就见见，没有过多关注，未察觉出有何异常。”
汪培也点头附和着秦略的话。
白发赵元文则道：“下官这两日都和白大人、柳大人、岳大人一起，商议奖惩制度细节。不过最近公务太多、太忙，下官又是个一心对事、对人向来不太关注的，所以，并无察觉。”
柳豹则板着脸道：“下官有察觉。因为聚在一起议事，昨日午饭就一起用的。饭后，岳大人因为肥胖，惯例如常地在饭毕去四处走走。
下官等人也就小憩了一会儿。下晌再商议事情的时候，下官就发现了岳大人不太对劲。
好似一直在走神。当时下官以为：可能是最近都太累了的缘故，也就没放在心上。
此前若不是大都督您指出他来，下官也没有发现。”
白柄闻言，使劲儿点头。
接话道：“下官也是在昨日下晌的时候，觉得岳大人有些不对。尤其是昨日晚饭时，下官有注意到：平时吃辣的岳大人，昨晚有很少吃辣菜。
下官当时还笑着问了他一句。他说他肚子最近不舒服，为了议事的时候不跑厕所，就不吃了。下官也就没在意了。”
画海听完，轻轻颔了颔首，然后严肃了脸。
严肃地对季悠道：“子钰，你去彻查一下太医院。能对各位朝堂要员的身体病症、如此知之能详、且能配出相应的毒药，一定与他们有关。”
说完，看着季悠离开，画海才对着季铭抱了抱拳，然后就拎起奸细，也转身出去了。
屋里，除了季铭外，齐齐目送画大都督。
没敢松气。
果然，就见已走到门口的画大都督，又侧身回望了过来。
出声提醒他们道：“凶手避开了汪大人和赵大人。而茶水中，只有陛下和白大人的茶水中有毒。你们自己想想原因。”
说完，跨过了门槛。
这次，画海真的走了。
而屋里几人的心，却提得更高了。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仅仅只是个开始。画大都督提醒的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