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佳欣听了，缩了缩脖子，感慨道：“你哥是好凶。出手从来没活口。”
画棠：“……他这次是审案，不是杀敌。”
郑佳欣：“那你说的、和我说的不就是一个意思吗？”
画棠：“……”
她想着自家那已被传出“凶”名的哥哥，也无言反驳了。
那次围杀季靖的事件中，一千个敌人，没有一个能多喘口气的。
这时，卫五进来禀报道：“大人，找不到‘冯家班’的人了。连冯家村的人都没了。”
画棠蹙了蹙眉。
就听卫五继续道：“冯家村靠近原大都城。被退往雍州方向的外敌给……
‘冯家班’当时在商州城，故而逃过一劫。
之后，他们将冯家村的村民尸身都给收敛了，就继续在商州城内唱堂会。
到冯伟进死后，‘冯家班’就解散了，班内各人已不知去向。属下跑了一天，对此也查无消息。”
“这样，”
画棠在听完后，对卫五道：“你半夜去趟府衙，将他们案记室内：所有有关命案的卷宗翻一遍。注意不要被人给发现了。有怀疑与‘冯家班’剩余人员有关的，都带回来。”
卫五领命，出去用饭。
他知道：大人这话，就是在怀疑，‘冯家班’剩余的人，被人给杀人灭口了。
那么，如果是真的的话，冯伟进的死，就不会仅仅只是个：杀人劫财了。
是的，画棠的确是这么想的。
因为一个戏班子即使解散了，剩余的人也还是有不少的。
以“冯家班”的家底来说，至少还有三十几人才对。
这三十几人，只要是个角儿，就有吃饭的技艺在身。
即使班子解散了，他们也会去别的班子找饭吃。
毕竟：他们只会那些。
而且因为“冯家班”出名，他们那时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别人家的戏班，估计早有了撬他们的心思。
他们就很容易再转班。
再不济：也可以在街头卖艺什么的。
凭着“冯家班”旧日的名声，哪怕是在街头卖个艺，也还是会有许多人捧场的。
没理由仅仅两年间，就彻底没了踪影。
三十几人真要完全没了下落……
画棠想着，就看向了搭在桌边、另一端还长长垂在桌面地上的那条名单。
能大手笔将三十几个活人、都给清除了的，一定就不是普通人。
想到什么，画棠再将卫四唤了进来。
吩咐他道：“带几个人，分别去暗查这两年间、商州城四个城门的进出登记名录。就找‘冯家班’的进出记录。尤其是冯伟进死后三个月内的。再让卫八跑一趟，去调查‘冯家班’所有人的名册。”
画棠得知道：“冯家班”里究竟都有些什么人。
也得知道：“冯家班”剩余的人，会不会在冯伟进死后，就集体离开了商州城。
虽然后者不太可能。
因为“冯家班”的根基就在商州城内，去别的地方打拼，就等于一切重头再来。
犯不上、且没必要。
除非：他们是被人给赶走的。
而进出城门记录那儿只查“冯家班”、而不是个人的名字。
因为：以“冯家班”的名气，只要班内的人拿出与班子相关的物什凭证，就会比他们凭借个人的身份进出城门、要方便得多。
即使是被人强势驱赶出城，最后，他们也一定会登记的是：“冯家班”！
那是他们最后的荣耀证明。
看着卫八出去，画棠却仍感觉还疏漏了什么。
手指轻敲了桌面许久之后，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然后喊进卫六。
“冯伟进的案件卷宗记录中：并没有关于凶器的。是当时的衙役没有发现？还是怎么的了？你去暗查一下当时出现场的衙役，问问他们看看。另外：还要问出冯伟进给埋在了哪里。”
卫六应命离去。
郑佳欣此时搁下毛笔，揉着手腕道：“画棠，这些人家还是太多了。你也知道，逢年过节或是重大日子里，请堂会是基本的。
这‘冯家班’，真的是很受欢迎。就我现在整理过后的四十几户人家中，请过‘冯家班’次数最少的、都有四次。
最多的，都有二十六次了。这么个摸排法，太耗人耗力了。你到现在还只是让侍卫们暗查，你真的不打算接触当地州官和刺史吗？”
画棠闻言，摇了摇头。
按理来说：这桩案子她应该不避开当地府衙才对。
可她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就是不想从明面上惊动对方。
不仅仅是礼节应酬方面她嫌烦。
可能她更嫌麻烦的是：万一州官高维良、或者是刺史杨瑞，哪一个有问题了呢？
她想了下，回答道：“那三十几个人，要真的都是被人灭了口的话……还是先不从明面上接触府衙了吧。
咱们先暗中摸排一下，实在不行的时候再说。
对了，你是按照请堂会次数的多少排列整理的？还是按卫一的记录整理的？”
“按次数。我猜想，我们应该从次数最多的人家查起。”郑佳欣立刻回答。
画棠就赞赏地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比得郑佳欣得意地摇了摇小脑袋，叽叽咕咕道：“我可算是有脑子了。”
画棠：“……”
她哭笑不得的起身，去砌了一壶浓茶。
郑佳欣见状就抗议道：“大人，这案子不急的，你能让我们按时睡觉吗？”
画棠听到，手中的动作就顿住了。
想了想，还是将壶给盖好晃了晃，端到桌前放下。
回道：“今晚他们去暗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你累了就去睡，剩下的我来整理，我等等他们的消息。”
“算了吧，”
郑佳欣扁着小嘴摇头。
自动自觉地给自己添了一盏茶，浅眠了一口，就苦得直伸舌头。
感觉好些了后才继续道：“你不睡，我也睡不踏实。两个人一块儿说说话，也不容易犯困。”
画棠闻言，也没执拗。
她拎起名录的另一头，帮助挑选次数最多的人家报给郑佳欣。
也免得佳欣老是翻来翻去的。
就这样。
随着夜色的加深，消息也陆陆续续地传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