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画棠看着面色已出现灰败的乔氏，再不慢不慢地继续道：“那时，本官就赶往了雍州，欲破此案。
因为本官根本就不相信巧合。
不过当时、也并未怀疑到季靖的头上。
之后，国难当头，雍州却躲了。
那时的雍州，严阵以待、兵封州城，却无一兵一卒敢擅自乱动。
不战，也没有跑。就连刺史居然也没有跑，这是不是就很奇怪？
就算他们不敢与北寥敌人作战，起码：敢跑吧？
可是没有。
当时给本官的感觉就是：他们似乎在严守着一个宝藏。
而且这个‘宝藏’带给他们的威胁、是远远高于北寥敌人的。
这就更加奇怪了对吧？
还有：雍州州城外的驻防大将军、姓乔。是乔文睿的亲儿子、你乔氏的亲大哥。
只是当时本官没有空多想。
近些时日，本官重启当年一系列的旧案，就将这一条线给串到了一起。
于是提审了你。”
说到这里，画棠掸了掸衣袖，再双手负背，对着乔氏道：“你什么都招认了，再丑恶、再卑劣、再血腥的事情都招认了。
唯独没有提到季靖，一个字都没有。
如果季靖真的死了，你又怎么可能只字不提？难道是季承康对季靖很好？
怎么可能？
毕竟你也说了：季承康那种人，根本就没有长有一颗人心。
季靖如果真的死在了北寥，你这个身为他母亲的人，就算不提他做过的恶事，起码：也会提到季承康是如何苛待季靖的。
可你没有。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季靖根本就没有死！
你不提：就是害怕本官想起这个、在世人眼里早已死去的人！
可本官会是任由你摆布的人吗？
你的不提：就让本官想到了陈氏的死。
身为太子，再荒唐，也不会在为太后上香的路上、轻易被人给设计，且出手调戏闺阁千金。
太子受过最好的教导、从小就已学会谨言慎行，怎么可能会是那般轻浮浪荡之人？
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太子当年已经二十二岁，却一直没有迎娶正妃。身为一朝之太子，这根本就不符合正常逻辑。
哪怕外界传言的是因为季承康登基未久之故。
本官不信这么违反常理的事情。
于是就因此联想到了几件事。
一：阻挠太子娶太子妃的人，是不是就是你这个皇后？
二：陈氏死前，正是闹着太子终于要成亲的事情、闹得正欢的时期。
这是不是意味着：季承康已经活不久了？你对季承康施用了什么手段？可以保证他在假太子成亲之前死掉？
但那时的你、对除掉季承康不是很有把握，对吧？所以你在想办法拖延太子成亲的时间。
第三：那些夫人们的目标：是楚迎月。而你的目标：应该就是楚秋月。
你还没有万全的把握除掉季承康，所以，你就要先除掉最有可能成为太子正妃的人。
以便拖延假太子娶亲的时间。
本官相信：当时楚秋月如果不是误中副军、之后你也会借着那些夫人们的手、将楚秋月给害死。
当时的青山书院里多乱啊，那些千金闺秀们多讨厌平民女子们啊，你完全有的是机会。
而这一条条、一线线，也正是自楚秋月死后、楚迎月逃家后，太子娶亲之事又被暂时给搁置了的原因。
恐怕你除掉陈氏，不但是因为怕她泄露了假太子的荒唐行为，更是想借这件事、幽禁假太子。
不让一件事情露馅的最好方法：不就是把馅料给包起来吗？
所以假太子对杀害陈氏一事、供认不讳。
甚至都不惜因此惹怒了袁良悦。
本官这么推测，没毛病吧？
由以上种种，本官再联想到当时雍州的异常、你绝口不提季靖的异常、每年在同一时间发生的无头诡案、以及你季府地下被起出来的无数头颅。
那么，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呢？
真太子季靖，就藏在雍州。
你藏起他的原因：就是怕他的优秀、被季承康给忌惮然后杀害。
毕竟哪朝哪代也没有首位太子能顺利登基的。
而藏在雍州的真季靖也没有闲着。
从那时起，大都城内每年都会莫名失踪一些：有钱有势人家的闺阁女子。
是你、以及你那位好大哥的手笔吧？
你们怕季靖闷着、还是怎么着？又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怕人追查到季靖。
所以就绑了那些女子送去了雍州吧？
所以，才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吧？
至于季靖，什么时候被送去雍州的呢？应该就在他十六岁成年之时。
迄今正好：十一年！”
画棠说完，摆摆手，令人将早已瘫软成泥的乔氏，给拖了下去。
几息之后，听到乔氏发自灵魂深处的呼喊：“画棠，画棠你就是个魔鬼、你是魔鬼！画棠，不要碰我的儿子，求求你，不要去碰我的儿子！”
画棠面无表情地坐回书案后，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从青山女子书院内的系列案开始，直至此刻，当年与自己有关的一应旧案，终于全部告破。
虽然：还有几个元凶依然在逃，但抓到他们，也是早晚的事情。
……
宏朝上下，则再次沸腾。
随着那些案件被宣布于众、已捕的与那些案件有关的人犯、被押到午门斩首。
百姓们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
而画棠的声望，至此也被推向了新的高峰。
季铭立刻颁布了圣旨：封画棠为大宏朝第一刑官！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执律、掌律，第一人！
宏朝第二年立春这一日。
画棠穿着一身黑色的、绣有金色獬豸图案的、一品上官的官袍。
在满朝文武百官的注视中：一步步走上长长的汉白玉石阶、就像她曾经一步步经历的那些坎坷、跨过的一步步艰难。
站在季铭的面前：画棠正式授封官、拜官印！
转身，受满朝文武百官庄重叩拜！
时值五年，画谨年和画棠的心愿：终于达成！
画棠当堂发布了第三条新律令，也是她的授官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