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被郑佳欣的叫声惊动了的季铭等人、赶来了。
于是，众人就看见：画棠双手端着条腿，在对光查看。
而那腿上，还带着脚丫。
人的脚丫。
那画面，莫名诡异。
尤其是在黄昏时分、夕阳晚霞、溪水的映衬之下。
他们从侧边看过去，画棠那姿势就像在悼念、又像在朝贡、更像是要啃上一口的样子……
怪得诡异。
季铭的嘴角也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喊过去：“画棠。你是不是出来再看？”
季悠也喊：“画棠，你是打算把自己喂鱼吗？”
画棠听到喊声，低头一看，一堆小鱼儿正围着自己的腿，啄……
“能治病的。听说。”
她拔出腿，往岸上走。
手里拎着的那条人腿，一晃一晃的。
众人：“……”
季悠悠悠然地来了一句：“娶妻若如此、噩梦随一生啊。”
走过来正好听到了的画棠：“……干活去吧你们。一个人并不止长了一条小腿，还有其它的部位，应该也在小溪、或者岸边。去找。”
季悠用折扇轻拍自己的嘴：让你丫的嘴贱。
平时要找尸体之类的，画棠都是喜欢亲自去的。
想不到，现在因为自己“有感而发”，就轮到自己等人上了。
季铭没去，他掀着眉毛看了季悠一眼，然后示意大家去找，自己则跟着画棠，坐去了岸边的一块石头上。
画棠要验尸块，季铭自然得跟着去学。
季悠耸耸肩，认命地解开束住靴口的布条，脱了长靴、长袜，挽起裤腿下水去了。
只要进入山林，就得将袖口、裤腿都绑好、绑紧。皮毛靴子的套口与裤腿之间，也得束好。
这是防止有虫、蛭之类的钻入。
领口因为是高领劲装，倒是不用担心。
他们都下河去找尸块，画棠则赶在夕阳沉下地平线之前，仔细地查看被她放在石头上的、那条人小腿上的痕迹。
画棠一边看，一边“带徒弟”。
她先是用两指按压住、那条小腿肚肌肉组织最厚的地方，然后，弹起。
看了一眼，道：“尸斑已经处于浸润期了。”
说完怕季铭不懂，便解释道：“人死之后，血液会下坠于尸体低下部位的血管之中。
因为此时血液还仅限于在血管之内，并未扩散到血管外，所以这个时期，就被称之为‘尸斑坠积期’。
检查的方式就是：用手指按压尸斑，那些血液就会向周围流动，尸斑就会暂时消失。
如果松开手指，血液就会流回原处，尸斑就会再次出现。
而如果在坠积期内，翻动尸体、或者移动尸体的位置，那么，尸体上原本有的尸斑，会逐渐变淡、甚至消失。
而因为翻动、或移动，造成尸体体位的改变，尸斑就会出现在较低的部位。
处在坠积期内的尸体，切开有尸斑的地方，会有血流出来，擦掉也还会有渗出。
坠积期一般在死后1到2个时辰内开始出现，不过，也有在死后小半个时辰、或者3至4个时辰后出现的。
有极少数的人，会因为某些特殊疾病，死前也有可能出现少许尸斑。
如果人死后超过了六个时辰，那么，尸斑就会进入扩散期。
当然，这个时间也有可能是4到5个时辰之间，不过最快也就这么快了。
在扩散期内，用手指按压尸斑，尸斑会稍有褪色。
如果尸体有被翻动、或者移动，原本按压的部位的尸斑，就不易消失了。新的尸斑也不容易形成。
这时候切开长有尸斑的肌肉组织，会有少量的淡红色液体溢出。
这是因为我们的肌肉里、包含着有水份的原因。
此时切开血管，血管里也会有血滴慢慢形成。
而这具尸体，你看，在我按压之后，尸斑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并且我把这条小腿拎来拎去，其它的部位也没有任何新的尸斑形成。
这就是尸体已经进入了浸润期的表现。”
画棠说着，从楚迎月送来的工具箱中、拿出一柄小刀，切开了之前按压过的、有尸斑的部位。
再道：“你看，这儿的肌肉组织，已经是紫色了，血管里也没有血液流出来。这都是浸润期的特点。”
“也就是说，这人死了已经超过了十二个时辰？”
季铭在听了频频点头后，追问道。
他见过不少各种各样的尸体、尸块，但从来也没有研究过那些不同颜色的尸体、尸斑、或者去推算过死亡时间之类。
在离县境内那条小河边发现的两具女尸，他在帮忙画大人验尸的时候，画大人给他说了不少，但当时他初初接触，也听不懂。
后来画棠验尸，则是直接对着他说验尸记录，也没有这么一步步仔细地教过。
现在听着，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至于尸斑出现在浸润期、死者死亡时间就超过了十二个时辰的说法，就是那次听画大人说过的。
“嗯，”
画棠点头。赞同地道：“是这样的没错。浸润期的时间较长，会一直持续到尸体腐败期。
这条人腿泡过水，所以肤色是浅红色。不过还没有进入腐败期，所以，暂时能推算出死者：是死于十二个时辰之前。”
说到这儿，画棠忽然轻“咦”了一声。
将人腿竖起来，指着离断的伤口部位，奇怪地道：“这怎么是生前伤？”
生前伤和死后伤，季铭也听画大人说过。
所以现在听到画棠这么说，也好奇地凑过来察看。
果然，发现伤口虽然被溪水给浸泡过、但内部的血管和肌肉组织，都出现了生前伤的状态。
季铭抿紧了唇角。
画棠也是蹙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样的凶手？或者说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人活着的时候，生生砍断他人、或自己的腿部？
是这条左小腿因病不能要了吗？
画棠想着，持刃将那条小腿上的肌肉、与骨骼分开了一部分。
并没有发现其内有病变导致的异常。
也就是说：这条小腿好端端的、就被人给砍下来了。
看伤口形成的离断面，貌似是斧子给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