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
——华清池，舞台——
晚上，19:30。
通过两边昏黄灯光，乔森拉着苏依依的小手，找到了四个人的座位。
乔森和周牧程坐在一起，李劲坐在了杨子琪旁边，王利安在普通位。
“九百多块钱。”
“怎么着也比万洲值。”
乔森拿着被撕掉副卷的门票，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还是个室外表演。
四周嘈杂声一片，几乎座无虚席，不消片刻周围的灯光被人为打灭。
“哥哥，开始了。”
苏依依提醒了一句，她提醒的挺好，乔森趁四周漆黑把她拉入怀。
还是有一些灯光的，苏依依轻嗯一声，撅起小嘴又靠在乔森肩膀上。
舞台在湖中，所以水中投影一点都不奇怪，很快环绕音响响起旁白。
“在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大唐王朝是一段最辉煌…”
演出正式开始，乔森是个做什么都认真的人，揽着苏依依认真的看。
并没有任何小动作，也不屑在现在占什么便宜，只欣赏所谓舞台剧。
这个舞剧是由诗歌《长恨歌》为灵感，编演唐明皇和杨羞花的故事。
事实证明。
知道的越少，越快乐。
如果不是了解这些历史，乔森其实对于这个故事，应该还挺能动情。
但奈何他历史近乎满分，这段故事怎么看，都有一点点的别扭意味。
唐明皇比杨羞花大34岁就算了，毕竟地位在那里，人家是中兴皇帝。
凡中兴者，必权势滔天。
乔森四五十岁时，睡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应该也不算什么难事。
女大三，抱金砖。
男大三十三，抱江山。
年龄并不是距离，但关键乔森知道，杨羞花原来是唐明皇的儿媳妇。
这对狗男女。
日本人都得拜祖师爷。
乔森如果不了解历史，这就是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可了解历史的他，眼里只有《大型古装伦理言情演义》。
苏依依也了解历史，但女生毕竟比较感性，一般喜欢代入自己来看。
现场舞美很震撼，对于没怎么看过剧场的乔森来说，票价有些回本。
单纯按照be美学作品看的话，不掺杂所谓历史和政治，还是挺美的。
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
整个故事的首尾，是按照《长恨歌》来的，故事的最后便是绝期。
而整个《长恨歌》，写的文字很长很长，前半段暗讽，后半段同情。
嘲讽的是君王世道。
同情的是长恨绵绵。
正因为最后一句，此恨绵绵无绝期，整篇诗便成了一首感伤诗歌。
乔森读长恨歌的时候，很好奇是什么奇女子，能让白居易伤感一生。
导致好好的暗讽诗，写着写着成了同情诗，甚至写下了君王救不得。
史记不会记载一位皇帝救不了自己的妃子，只会记载妃自缢在何时。
后人知道救不了，是通过长恨歌，所以历史上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反正白居易写下君王掩面救不得七个字时，多多少少带些个人情绪。
就好像他在自嘲：
“你看，连皇帝都有爱而不得”。
…
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
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
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
《长相思》是《长恨歌》的基础，这才有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用现代眼光看白居易是个渣男，就像乔森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渣男。
但渣不渣男的。
男人嘛，事业为重。
舞剧看到最后实在震撼人心，有bGm的故事，果然更加让人动情。
乔森的左手揽着苏依依，从另一边摸向她的小脸蛋，替她抹去泪珠。
故事终会有结束的时候，很快四周探照灯光亮起，观众们开始离席。
整个舞剧一个多小时，如今时间来到了八点五十，差不多该回去了。
…
“老乔。”
周牧程和杨子琪站起身，见乔森两人还坐着，不由提着零食示意道：
“走啊，结束了。”
…
“你们先去趟卫生间。”
乔森抬头看去，眼神示意怀里的苏依依，周牧程和杨子琪见状点头。
一场舞台剧结束，苏依依明显入戏太深，此时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从某种程度上讲，苏依依身边经历过一场爱而不得，也深受其影响。
苏父是一个大渣男。
为了功名利禄抛弃苏母，娶了干部的女儿，后来发达了又回来寻找。
从某种意义上讲，苏父又是深情的，否则不会冒着风险再续前缘。
可世事总是难料，两人重新在一起不过七年的时间，便是阴阳两隔。
苏母有自己的爱而不得。
苏父有自己的爱而不得。
而作为他们的女儿，苏依依既感受过苏母的哀，也感受过苏父的叹。
她是父母的牺牲品，也是中间的媒介，值得庆幸的是她没被利用过。
也正是因为双方把哀和爱，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才导致她的孤僻。
而父母的故事，她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自己消化…一直到今天。
而今天是不一样的爱而不得，她信任乔森，但更怕最后的结局虚幻。
就像长恨歌故事的结尾，明明两个人都没有松手，可缘分就是断了。
喜欢上一个人，想永远陪他时，才发现他的世界里远不止自己一个。
他的世界有事业，有星辰。
他的世界也有别的女人。
苏依依看到最后，狠狠代入了苏母的哀，写时手中笔，再写剧中人。
她此时眼中看到的不是杨玉环，仿佛是苏母，又仿佛是未来的自己。
眼眶中犹如星珠连串，豆大的泪莹滚动，又顺着她滑嫩的肌肤落地。
每一个人想象的世界都是完美的，可现实并不是，总会有些不如意。
而乔森不知道这一切，甚至只觉得苏依依太过感性，感动她人故事。
大手捏住她的脸蛋，捏出两个白嫩的肉包包，泪珠滚动映射出亮光。
乔森看着她可爱委屈的绝美模样，抱她入怀轻声安慰，笑着柔声道：
“怎么了？不开心啊。”
“走了，带你买好吃的。”
苏依依没有回话，泪莹依旧滚动欲破框而出，被捏出肉包也不反抗。
轻轻抹去泪珠滚过的泪痕，乔森低头更靠近了一些，继续安慰道：
“喜欢看的话。”
“下次来长安再陪你看。”
“或者我们看第二场。”
剧场有演出时间表，座位毕竟有限，演员休息之后再给其他人演。
乔森话落，苏依依这次终于有了回应，躺在他的怀里像受伤的小鸟。
她头上的头饰，在夏天硌到了乔森，但后者却只轻拍着她的肩膀。
观众走的都差不多了，因为是贵宾席位置，工作人员只紧紧盯着看。
虽没有出言赶人，但意思清晰，乔森感觉差不多后抱起苏依依起身。
耳边抽鼻子的声音响起，苏依依撇着小嘴，没落东西后一起向外走。
她还是一言不发的模样，乔森抓住她的胳膊，最后看向静默的舞台。
乔森捏着手里的门票，慢慢看向低头走路的苏依依，浅笑着问道：
“诺诺。”
“等你大学毕业了。”
“我如果还不想结婚。”
“你会不会逼婚啊？”
苏依依最受不了这些问题，乔森转移对方注意力，别想什么杨玉环。
杨玉环只是政治牺牲品，只是安史之乱推动者，却并不是祸水根源。
大唐有叛乱是迟早的事，只是因为她提早了些，从而背负千古骂名。
而那个女人很无知，除了留下故事和诗歌背景，没有做任何的表率。
她擅长音律舞蹈，可并没有流传下来，能留下的只是冷冰冰的文字。
乔森是实干型，又有娶妻当娶贤的心理，不会痛恨羞花更没有同情。
简单来说。
乔森会更喜欢阴丽华、孤独伽罗、观音婢、马大脚这一类的奇女子。
他不理解女生感性的心理，深知苏依依会反驳，已经想好安慰的话。
只是事与愿违，苏依依的确有情感拨动，漂亮的大眼睛望来很委屈。
答应要娶她当老婆，如今却说未来不想结婚，苏依依肯定不会开心。
只是她没说会不会逼婚，两只小手抹了抹眼泪，抬头语气轻柔的道：
“我会等哥哥的。”
“如果这辈子等不到。”
“下辈子就恨你一辈子。”
苏依依眼睛里带着认真，在乔森沉默之际，提着裙摆走向卫生间处。
看着她飘逸婉转的背影，薄纱裙在昏黄灯光下熠熠生辉，身姿绰约。
乔森手指搓动，站在人群中回头看了眼远处湖面，跟着进入卫生间。
等四人汇合后，苏依依还是沉默寡言，只是会紧紧抓着乔森的大手。
奔驰G63和卡宴再次启动，走绕城高速直接去学校，送周牧程两人。
提前下高速走下面，找了个面馆吃了biangbiang面，完美一天落幕。
…
“行了，时间不早了。”
奔驰G63停在学校门口，乔森和苏依依下车送周牧程两人，道：
“我就不进你们学校了。”
“暑假欢迎来燕京玩耍。”
杨子琪家是平遥的，就是拥有平遥古城的平遥，在石门隔壁的省份。
之前说过暑假不在石门，周牧程差不多还有一个月放假，但没办法。
乔森以后很少回石门了。
他在燕京有了自己的家。
“好。”
周牧程点点头，如今都不是小孩子了，道别一次许久都不能再相见。
但互联网时代没那么多伤感，他手上提着一些包装袋，嘴里说道：
“分数出来了说一声。”
“也不说什么报考长大了。”
“好好在燕京混。”
“和嫂子好好的。”
…
“别臭屁了，进去吧。”
见周牧程说起来没完了，乔森直接开始赶人，最后各种点头抬起脚。
他们宿舍11点半停电，如今已经十一点，杨子琪最后和苏依依摆手。
看着两人走向学校小门，乔森和苏依依对视一眼后，坐进主副驾驶。
汉服不用退还，苏依依直接买了下来，奔驰G63很快离开学校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