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气极好!
不虚子背着手慢悠悠地上了玉霄宫,看道士们做完早课正要离去,赶紧从大门处闪了出来。
这些道士道姑们赶紧施礼问好。
“师叔!”
“师叔祖!”
“太师叔祖!”
不虚子身姿笔直地站定,点点头,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众人一头雾水,这不虚子是玉阳子唯一的师弟,平日跟个周伯通似的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今日怎么如此正儿八经,一脸严肃?
玉阳子的大徒弟名唤玄诚子,也是个八十来岁的老头,胡子都白了,看起来比不虚子还老上几分。
忙躬身问道:“师叔可是有事?”
“玄诚啊,我等学道所为何事?”
玄诚子立马答道:“修身修心,而后羽化登仙。”
“不对!迂腐!终究是为己,世俗心太重了!”不虚子突然目光如电地看去,眼神里尽是失望。
玄诚子心下一窒,连忙拱手:“还请师叔提醒一二。”
“我道门子弟虽讲究清净无为,但也遇难则济,匡扶微弱,有道是度人度己,才为神仙之道也。”
“度人度己,神仙之道。”
众道士立马嚷嚷开来。
玄诚子斟酌片刻,满脸激动:“师叔一言,让我等醍醐灌顶,胜读百万经卷啊!”
其余人也纷纷朝不虚子深深一礼:“师叔(师叔祖)(太师叔祖),我等受教了。”
不虚子看时候差不多了,长叹一声:“前段日子,我下山云游遇见一无主坟地。哎,埋葬的均是无辜亡命的可怜之人。千百年来竟还未投胎转世,我心下实在不忍啊!我本欲以一己之力为其超度,奈何近日抱病在身,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师叔,度人度己,此事刚好可以磨练弟子修为,巩固道心,就交由弟子吧!”
“师叔祖,您放心,这点小事徒孙们一定做好。”
“好,好,不愧是我武当弟子!有我师祖当年以民为道的风范。”
不虚子所说的师祖正是栖云真人,是武当山近五百年来最风采的人物,真正是羽化成仙了。关于他的光荣事迹全镌刻在了玉霄宫后面的清心崖上,是所有弟子心中“道”的榜样。
所以被不虚子这么一夸,所有道士们一颗心都激动地跳跃了起来。
很快不虚子就按能力大小给这道士道姑把鬼魂分了下去,最多的人超度二十来个,最少的也有三四个。不到半天功夫,就把水墓中李缺欠下的债还的一干二净。
关键是这些徒子徒孙还都心甘情愿地去做了这事。
等玉阳子知道这件事后,不由得失神了片刻,接着叹口气道:“师们不幸呀!”
手中却端着一盏幽幽清茶啜了口,眉梢不由得轻快了几分。这茶正是李缺拖王家寻来的极品铁观音。
日子就这般平静了下来,转眼已到十月份,天气渐渐凉了下来,那树叶也换了一茬颜色。
这天李缺正百无聊赖地在地摊上刷着抖音,突然一道清冽的女声响起。
“老板,这玉佩多少钱?”
“哪个玉佩呀?”
李缺就看到一双葱白的手上拿着玉佩递来。抬眼望去,一张娇美的脸庞出现在眼前,顿时愣住了。
“李老板,说好的旅行还作数不?”
李缺木木地点了点头。
恰好这时胖子从王老那边回来,老远看到韩冰,就张开手跑了过来:“哎呀,韩妹子,你来了!也不说声,我和老缺去火车站接你呀。”
韩冰浅浅地笑着:“欢迎不?”
“美女驾到,我这摊子都冒金光了。”
胖子抱了抱韩冰,笑的嘴都快咧到下巴了。
他看了看木头一样的李缺,又看看白玫瑰一样的韩冰,小声地叹了口气:“榆木疙瘩一块。哎,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当天晚上,胖子就急吼吼地在海鲜吧定了一桌接风洗尘宴。
“来,妹子,他们家的鲍鱼超级肥美。”
“对了,你是四川人,怕你吃不惯这海鲜。我点了几个四川菜,呐,花椒辣子鸡,冷吃兔头,还有这个叫……叫什么烧白,来,尝尝看,有没有家乡味道。”
胖子忙不迭地给韩冰夹菜。
李缺在陪吃陪喝这块就显得很生疏,一只大虾夹了半天也没敢放进韩冰的碗里。
韩冰看得好笑,直接把碗递了过去。李缺这才挠着脑袋,把虾给放了下去。
“韩妹子,你这回出来,你们门里同意?”
韩冰出自四川唐门一脉,门规极其严格,李缺两人在武当山时早就听韩冰说过。
韩冰脸上的笑容立马退去了几分上:“我跟他们摊牌了。”
胖子和李缺对视一眼。
胖子八卦地看去:“这事怎么回说?”
韩冰虽然看起来面上冷,相处久了会发现她其实为人很干脆利落。经历了瓦屋山的事,又在武当山住了一段时间,她早已把两人当作了知己,于是就把事情大方地说了出来。
原来韩冰回去后,就跟唐门门主说了要退出门派,过正常人的生活。可韩冰自小是孤儿,是唐门一手养大的。一身的手艺也是出自唐门。按现在的门规若是自请出门,需自断双手或双脚。
李缺两人听了这话,立马惊出一身冷汗。
胖子赶紧看向韩冰的手脚:“你这手和脚……”
韩冰笑道:“按我们门里规矩确实该如此,可是门主也是我义父,自小也算疼我。他让我办一件事,若是成了则放我自由。若是没办成,终身不得再提出门。”
“韩妹子,什么事?你说说,咱们兄弟俩帮你参谋参谋。”
“他要我找到血灵芝。”
“血灵芝!?老缺这是咱们前两次碰到的那紫色的灵芝不?”
“不是。血灵芝又唤尸灵芝,棺材菌。其实它已经不能叫做灵芝了,是尸身意外长出的一种菌类。”
韩冰点头:“这半个月,我一路从川西打探过来,根本没有消息。”
李缺也皱起了眉头:“这棺材菌的确极其难找。据《东京杂事录》记载,北宋年间,建州府有一农夫在挖地时,挖到一口楠木棺材,农夫害怕就上报了官府。等衙役把棺材打开后,发现墓主人并未腐烂,不过也只剩一层青黑色的薄皮包裹着。张着的嘴中长出一株血红的蘑菇,摸上去很是坚硬。衙役把这东西拔出来后,尸体瞬间化为粉霁。
这东西没人认识,还是一个云游的和尚说这叫血灵芝,也叫棺材菌。服之,可驻颜益寿,亦可解骨肺之痛。后来建州知府把这东西上贡给了宋英宗。可英宗得知此物是死尸口中所产之物,不敢食用。
恰好此时,朝中有大臣骨痛难忍,命在旦夕,于是英宗把血灵芝赐予这位大臣。大臣碾粉活水服下,果然三日后骨痛尽消。”
胖子眉头竖得老高,一脸嫌弃:“这死人嘴里长得东西也敢用,也真不嫌恶心。外顺没啥作用啊?你说要美容贴两个面膜不就好了,干嘛吃这么恶心的东西。还有骨头痛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啊!”
“胖子,骨肺之痛是古代的说法,现在也就是肺癌,骨癌之类。”
“我操,癌症也能治,这下玩大发了。”
“门主的儿子名叫唐英,跟我一起长大。五年前发现是骨癌晚期,人就被送去美国治疗了。最近传来消息,活不过二个月了。”
韩冰想到那个从小处处维护自己的男人,眼里也划过一丝不忍和痛苦。
“原来是这么回事!韩妹子,你放心,我们连女娲的眼泪都能找到。这个血蘑菇胖哥俩就是挖地三尺也绝对帮你找到。”
李缺和韩冰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咋了你们俩?”
“胖子,你可知棺材菌到目前为止一共发现过几次?”
“几次?”
“三次。宋代一次,明朝二次。”
“我操,这……这几率比捡到陨石还难啊!”
“这棺材菌本就生长在地下,不易发现。其次这东西极其邪门,生长出来的条件苛刻到令人发指。”
原来这棺材菌虽是从尸体口中长出来的菌类,但必须要满足以下条件。
首先必须是大富大贵的男人,死前有长期服用灵芝的习惯。这人死的时候要在两道坎上,七十三或八十四岁。还必须是含冤而死,因为口带冤气才能培育腹中的孢子。最后就是要厚葬,所用棺椁需是上好楠门。,以养阴气,利于棺材菌的生长。
胖子听完已是瞠目结舌,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
我去他妹的,还找什么?这明显就是个死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