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还待跟去,李缺赶紧叫住了他:“胖子你出来下,我跟你说个事。”
胖子疑惑地跟着李缺去了院外。
“胖子那块石头你别沾手。”
“咋?难不成那石头咬人?”胖子开玩笑。
李缺严肃地摇摇头:“这云停石虽然价值连城,但并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你看拥有的人哪个有好下场。先说和珅最后财产充公,被嘉庆帝赐死了,再是那么厉害的恭亲王还不是一辈子被慈禧太后压得抬不起头郁郁而终,最后连王府也被后人典卖了,还有唐家富甲一方,煊赫一时,你看现在破落成什么样子了?虽说不全是这石头闹的,但也是有些影响的!”
胖子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问道:“老缺,你老实说这是不是块邪石?”
李缺笑道:“哪有那么多邪的,脏的。它货真价实是块福石。不过它的气运太强大了,非天子不能驾驭。你看啊天子是龙,拥有此石正是腾云驾雾。常人所拥有则是白云盖顶,就是白帽丧事了。”
胖子总算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我的气场太低了,不配拥有。”
李缺有些无语:“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那我要是强行拥有会怎么样?”
李缺龇牙一笑:“也没什么?要么穷,要么病,要么孤,要么霉!”
胖子一听傻眼了,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把眼睛从石头上挪开:“得,我回头还是劝唐老头把这石头就该卖给黑三,霉死他。”
看李缺自顾自地往前走,不由得叫道:“喂,走错了,大门在这边。”
“走吧,咱们去会会那人。”
胖子瞬间想起了李缺说的是谁,心道:“有好戏看了!”就精神抖擞地跟了上去。
按着女鬼给的信息,李缺一路向村子东头走去。
大约走了半个来钟头,两人就来到了一座破庙前。见门掩着,李缺直接推门进了去。
这庙空空荡荡,破成一团。里面屋顶已经塌完了,满地的碎瓦。最中间是一尊缺了头的神像,看其装扮应该是土地公一类。
胖子看了一圈:“老缺这里也没人啊?咱们会不会找错了。”
李缺指着庙的后头说:“走,去后面看看。”
庙的后头果然还有一间小小的黄泥屋子,竟然被这庙挡得严严实实。
两人才靠近房子就闻到了一股极酸臭的味道。就是那种大夏天放在桶里十来天没洗的袜子味道,眼睛都辣得有些睁不开。
胖子扇了扇风:“我去,这是酸菜缸子起虫子了吗?太难闻了。”
推开门,两人就看到一个老头裹着破棉被在土炕上瑟瑟发抖。
等这老头转过头,两人心下一惊。这老头极其丑陋跟块黑炭似的,脸上全是黄豆大的脓包,浑浊的三角眼,嘴巴像老鼠一般尖尖的。
身前一张烂木桌上摆了些黄色的纸人、红绳和一个黄铜铃铛,地上则倒着一个黑漆漆的瓶子,跟啤酒瓶差不多大小。靠墙摆了铁锅和盆盆罐罐,哦,对了墙壁上还挂了一吊不知道什么肉,长满霉点和白毛。
“你……你们是……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老头颤颤巍巍地问道,一张嘴,满口烂牙!
“红线牵两头,当作阴阳桥。符头烟旗倒,重修在坟山。黄纸做衣裳,鬼奴来八方。想来你是阴山派的传人吧,鲁鬼九!”
鲁鬼九瞳孔一震:“你……你怎么知道?”
李缺拾起那个黑瓶子:“想来这就是你派用十方恶鬼所炼祭的控阴瓶吧,遍刻倒悬火符,哼,尽用来做些伤天害理的勾搭!”
说着不待那鲁鬼九发火,李缺就抬手把那瓶子砸的稀巴烂。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那鲁鬼九一掀被子跳了起来,胖子差点熏得吐出来。
“你敢毁老子的东西,我今年就用你的血来喂我的鬼奴。”说着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就见桌上的纸人纷纷站了起来,各个凶神恶煞、龇牙咧嘴地朝李缺两人跑去。
李缺也不慌,他虽然道术不高,但对付这么个邪门歪道的徒子徒孙还是有信心的。立马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用红纸做的纸人,掐诀念道:“阴阳伏平,御定三清,降妖除魔,神威敕定,八方鹰扬,天地神灵。三五天丁,吾今指使,急急如律令! ”
立马那红纸人满身金光,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上去。
一黄一红的纸人立马打了起来,你踹我撞,你咬我掐,你踢我捶,总之竟跟人打架一模一样。胖子完全看呆了,他再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句话,甚至都有冲动想去武当山拜李缺的师傅为师了。有这么一手,那些小姑娘还不往怀里投?
不过才三五个回合,黄色的纸人就被撕了个粉碎。
鲁鬼九喷出一口老血,捂着胸口跌坐在床上。
“说吧,你是哪门哪派的?”
“武当!”
“武当!哼,还真是五派之人。”鲁鬼九不屑地看去,“那唐家婆子身上的鬼也是你赶走的吧?!”
李缺不说话直直看去。
“哼,要不是我分了一魂养了这些鬼奴。就凭你打的过我。”
“你虽是阴山派,也算是道门中人,自是知道天地自有阴阳镜,怎么能做驭鬼害人?”
“我教信奉的是阴山老祖,跟你们阿猫阿狗的三清没半点瓜葛。至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干你何事?”鲁鬼九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用自己的魂魄来养鬼就已经错了,还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就不怕遭雷霆之应吗?”
“我呸!有什么好怕的,我阴山一派敢养鬼,驭鬼就算死了也是鬼仙。”鲁鬼九刚爬起来就摔在了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这么正义,有本事杀了我呀!?”
“别乱说杀人犯法的。”
李缺咧嘴一笑。
“你回去告诉黑三以后不要去找唐家的麻烦了。我可以把鬼送走,也可以叫些更厉害的回来跟他耍朋友,他若不信就尽管试试。还有你,我要真杀了你也是为我道门除魔卫道了。不过我可不想脏了我的手。胖子,我们走!”
两人刚出门,胖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真要用那东西来对付黑三?”
李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是嫌我活长了?那种伤天害理的邪术我可不敢沾,要损阴德遭报应的。你没看到那老头成啥样了?”
“那你这是吓唬他。”
“攻人先攻心,我就不信那黑三不怕。”
“老缺那老头会怎么样?”
“少了一魂,又伤了元神,我不动手自有人动手,自求多福吧!”
胖子突然想起个事。
“老缺,你看见没那屋里靠墙挂着老大一块腊肉,看色泽和霉点有些年头了。”
胖子撇了撇嘴:“这道士挺懂吃的,我在云贵那边吃过这种腊肉,越陈越香。那老头做了那么多坏事,要不咱们去……”
李缺拧眉:“胖子你确定想吃那肉!?”
看李缺一脸古怪,胖子立马心领神会:“莫非那肉有问题?”
李缺笑道:“你闻到的酸臭味正是那块肉散发出的,那肉少说有百来年了。”
“这不就是妥妥的僵尸肉了,吃了保准\\u0027打标枪\\u0027!”
“你没得说错,它就是僵尸的肉。”
胖子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什么,你说那是僵尸的肉?那……不就是人肉了!?我去,这老头口味真重。”
“这僵尸肉在古时是可以入药的,《异宛》记载僵尸肉又叫闷香,僵尸人肉堪为药,军士分割之。这鲁鬼九修的是阴山派邪术,想来食用这些僵尸肉可以提升修为吧。”
“真他妈变态!”
等到晚间吃饭时,唐老头正好做了一锅香喷喷的红烧肉。
“小孙来尝尝我做的这红烧肉,吃过的人可都说好吃。”说着特意挑了两块又肥又厚的肉放进胖子碗里。
胖子看着肉,直皱着眉头。
“吃啊!昨儿个你不说最喜欢吃肉吗?”
胖子干挤出一丝笑:“好好……我这就吃。”
可肉刚到嘴边,就想起那块僵尸肉,胃里一阵翻滚,像个害喜的小媳妇扔下碗筷就往外跑去。
唐老头诧异地看去:“小孙这是怎么了?”
李缺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
“大爷,你别管他!今天出去太阳晒了下估计中暑了。”
“你们才出去个把小时就晒成这样?看来这小孙身体虚的很啊。”
就差加一句:中看不中用了。
等两人离开时,唐老头塞了一大包中药给胖子,神秘兮兮地说:“小孙,这年纪轻轻的可要把身体搞好,这几包东西都是村里老中医开的,平日里抓一把泡水喝!”
胖子一头雾水地接了过来。
再说鲁鬼九听了李缺的威胁脸黑成了墨,等他们两人走后,无奈地拿出手机把这事给黑三说了一遍。
果真从那天起,黑三再没去唐家要过那块石头。
当天夜里,鲁鬼九像往常一样揭开土炕上的草席。就见露出一个洞,里面有口蒙了黄符的缸。
鲁鬼九用小刀割破食指,略黑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黄符上,立马被吸得干干净净。
鲁鬼九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饿了吧,多吃点。”可他并没发现符纸边缘有道头发丝一样的裂纹。
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鲁鬼九再次给鬼喂血时,才发现那道裂缝已有半指宽了。他还来不及喂血就被倒拽进了缸里。
立马成百上千的野鬼一拥而上撕咬着他头上、脖子上的皮肉,很快就血肉模糊。
鲁鬼九撑着缸口使劲往后拔,结果里面的鬼魂咬着不让。一只厉鬼更狠,直接往他耳朵咬去立马鲜血淋淋,然后把半个耳朵嚼得咯吱脆。
这份极致的痛苦让鲁鬼九慌了神,想掐诀念咒可手又在外头,只能不停地暴喝道:“滚开,我是你们的主人……”可刚喊完一只鬼直接撕裂了他的嘴,头使劲地往里钻。
立马他未说完的话变成了血沫一股一股地从嘴巴里、鼻孔里流了出来。
就这样鲁鬼九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寸一寸地被啃成了一堆白骨……提前去当自己的鬼仙了!
与此同时,在龙山县深山的一个阴暗潮湿的溶洞里,一个形容枯槁老头眼睛猛地睁开,眼珠浑浊无光地看着墙上。
就见墙上挂有九枚水色很脏,粗糙素面的玉牌,其中一枚玉牌表面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很快“咔”的一声碎成了几瓣。
老头微眯眼睛:“老九!”
他拾起碎玉感知着玉里的信息,树皮一般的脸上皱成了一团,竟解不出多少信息。
“黄梅县唐家村!看来老夫得走一趟了。”
等李缺和胖子回了武汉不久,就在电视上看到一则捐赠的消息。原来唐家老爷子把那块云停石无偿地捐给了国家。
胖子看到时竖起了大拇指:“这老爷子有魄力,价值连城的东西说捐就捐,高风亮节,大公无私呀!”
李缺却觉得这老头很聪明,这世上已经没了皇帝,捐给国家确实是这块石头最好的归宿。不过李缺现在没空管这事了,他开始拼命地找冯连山。
还是胖子靠谱,找了好几道关系去户籍管理的部门问了问,还真有这么个人。
不过冯连山六十年代就死了,他的家确实住在户部街。可时间久了,却不知具体的门牌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