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堂势力遍布南十三街。
青衣堂麾下自然也有着诸多人手,就不说那些随处可见的流民、乞丐,小偷小摸,还有靠着走偏门坑蒙拐骗的无业人员。
单只是上过香,拜过祖师爷的正式弟子就有数百人之多。
当然,这批力量直属董尽忠董香主统管,常三思能动用的力量并不算太多。
再不怎么多,随便挑几个得用的人手还是有的。
就如现如今前来禀报的唐三两就是其中佼佼者。
从常三思发布命令,想要知道几个小乞丐唱曲的事情,只是过了三炷香时间,马车的的答答的还没回府,消息就已经到了。
“好,不愧是叫铁鹞子,打探消息的确是很有一手,你这身法现如今是越发出挑了。”
一看到唐三两面上神色,常三思就呵呵笑出声来,大肆夸赞。
来人是一个身形瘦小,脸盘很小,恍若孩童的汉子。
不过,此人一双手臂却是格外粗大,连带着两片肩胛骨,也向外探出。
走动之间,就像翅膀扇动一般。
最惹眼的,当然还不是他的形貌,而是身形动作。
刚刚还只看到人影,几个窜动之间,就已到了面前。
深得轻快灵动之窍要。
当然,这也与他的身体重量太轻有关。
“都是香主大人提携……若非香主救助,小的还在深山之中,与狼兽为伍,哪有现在的成就?”唐三两深知,这位常三思副香主什么都好,就是不好好说话。
他的话要反着来听。
明明是夸奖,一个应对不好,下一刻说不定就会痛下杀手。
他们这一批人,兴盛的时候,足足有十余个,最后也只剩下三人。
其余的不是在任务之中出事,就是被常三思亲手格杀。
“说说吧,那田七几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天的行踪打探清楚了没有?”
常三思掀帘走了下来,微微俯身,在躬身行礼的唐三两肩上拍了两下,示意对方不要太过紧张。
都是兄弟,搞得这么生分做甚?
唐三两抬起头来,讨好笑道:“麒麟街的事情,哪有什么秘密?随便打问一下就清楚了。别说,还真让香主大人给猜着了。那几人咋一看,就是唱曲挣钱,暗地里的动作颇有古怪。
他们明明很需要银子,对唱曲挣钱的事情,却不怎么上心。”
需要银子的事情,唐三两没有明说,大家都知道。
副香主给了对方一月之期,到时交不出三百两银,很可能就要痛施辣手。
但凡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没日没夜的快点完成定额……
能多挣一分银子,就多挣一分银子。
可他们倒好,比起衙门里的公差还要悠闲……
只是上午出工,唱一两个时辰,立刻收工,也不管生意好坏。
如此举动,一看就不正常。
“这样说来,他们是一点也不上心啊……我的银子。”常三思捂着心脏,面色痛苦。
“每日只唱半天时间,这得少挣多少银子啊?就算生意再好,名气再大,又能攒下几个钱?”
唐三两突然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他怕副香主大人听到之后,当场心疾脑疾同时发作,嗝屁着凉。
“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一点也不能隐瞒。”常三思再也顾不得维持脸上假惺惺的笑容,冷冷盯着唐三两,目光宛如毒蛇。
“是,香主大人,他们几个唱的曲子那是真好啊。听过的人,全都念念不忘,每日里开工的时候,半条街人流全都涌过去了。
不单只是麒麟街,其余地方的也有人挥着银票,洒着银子,就想着先听为快,几个虽然不太上心,倒也挣了不少。
只不过,他们的银子,似乎并没有积攒下来,基本上全花了。”
“花了?”
常三思声音变得尖厉,几乎破音,“花到哪了?”
“属下去平安酒楼和宝月堂打听过……那花脸儿前期还好,只是购买大量肉食与治伤补气的普通药材,倒也花不了多少银子。数日之后,就大方了许多,竟然一连买了十余剂[气血散]。”
“这么说来,田七那小子,这是有了反心呐。不出所料,他的伤腿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身体调养得如何?是不是已然气血大增,锻骨有成?不知能在老夫手里撑过几招?”
听到几个小乞丐竟然大肆购买气血散,常三思反倒是平静了下来,“那么,福源酒楼那事,还真与他们有关。”
那可是五十两银子一剂的大补气血药物,自己这个副香主,一个月下来,也得抠抠索索的节省着服用,用掉七八副而已。
多了就是浪费。
也没那么多银子使劲糟蹋。
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用了十余剂?
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银子,莫非那些盯梢的人偷懒了,没盯住?
他已经有些后悔,这些天一直在忙着他事,没有好好关注那几人。
没想到,这几人竟然有着如此收获,又如此大胆。
“是,如果只是几个普通小乞丐,受到欺压之后,也只能忍气吞声。
但他们既然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买了那么多气血散,每天还抽出大量时间闭门苦修,自然不是什么善与之辈。
程老西那家伙吃相太过难看,想要砸人饭碗,用出阴毒手段来,自然会受到反噬。”
唐三两说到这里,瞅眼望去,就发现副香主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心里咯噔一声。
说的是程老西,岂非也是常副香主,他的手段,可也未必光明。
这是,说错话了啊。
他连忙补救:
“不如,就让属下前往,把那田七几人捉来,剥皮抽筋,出得心头一口恶气。”
“你?实力倒是够了,脑子却不太好使。”
常三思淡淡说道,目光愈冷:“这几人还有大用,尤其是花脸儿……唐三两,你是不懂得,如此曲儿,如此唱腔,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摇钱树呐……”
他捏住眉心思索了一下:“田七此人,当日一见,就觉谈吐文雅,气度不凡。这种人绝非池中之物,万万不能给他时间修练起来。
最麻烦的还是,那几个小子都唯他马首是瞻,还很得人心……
若真的打上门去,你信不信那几个小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到时拼个一拍两散,银子也别想要了。”
难,就难在这里了。
这都穷到讨饭了。
竟然还能如此收拢人心,深得众人爱戴,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投鼠忌器,还真不好明目张胆的对付他。
“田七啊田七,既然如此,不好明着杀,只好暗着来了。只要不让别人知道,是咱们动的手。
想必,花脸儿几个唱曲的,也怪不到咱们头上来中。而且,还会因为失了庇护,想要报仇,不得不归心七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