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很理解秦策的心情,如果是自己的孩子被人弄丢了,自己也一定不会再信任这个人。
“白小姐,还有温先生。请您二位把地址告诉我,我一定上门重谢!”
秦策的言语恳切,但白雪和温淮之都觉得很麻烦。
温淮之直接拒绝了。
“这件事和我没多大关系。是白雪发现你家孩子被人拐了,也是她把孩子救出来的。你应该谢谢她。”
白雪刚要解释,这件事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办到的时候,一双软绵绵的小手,就攀上了白雪的腿上。
秦家明抱着白雪的腿,仰头,眼巴巴地哀求白雪。
“姐姐,你告诉我知啊!我爹的就要返港城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临走前我想去你家找你玩!”
盯着黑漆漆的小眼睛,白雪的心化了。
她掏出包里的纸和笔,把自己的地址写好,叠成一个小方块,塞进了小家伙几千块的衬衣里。
“好了,这就是地址。”
孩子很满意地掏出地址,交给自己的父亲。
“爹地啊,我赢过你啊!”秦家明语气相当兴奋。
小楼前,大家都感叹孩子的聪明伶俐,也同时鄙视人贩子的作恶多端。
秦策收好纸条,脸上带有歉意。
“白小姐,温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下个星期返港,所以时间比较紧。明天晚上好吗?明天晚上我去白小姐家拜访?”
他扶了一下眼镜,等待白雪的首肯。
“好。”
白雪以为答应了,男人就会赶紧走。
没想到男人搂过孩子,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说起了孩子的事情。
“二位,我真是太激动了,话有点多了。”
白雪建议。
“孩子找到了,你安心就是。你也可以把孩子留在家里呀,不必要带出来,这么小的孩子又这么好看,确实挺危险的。”
“没办法……”秦策脸上泛起苦涩。
这毕竟是柳家的宴席,被自己中断了。
白雪硬着头皮,继续听秦策说。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也是没办法,孩子母亲因为生他,难产走了。我家里的老人也都相继故去。其实,我们没有家,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
一句话,把白雪的神思撞回到上一世。
她眼睛仿佛被一层雾蒙住,透过蒙蒙雾气,白雪看见妈妈站在家门口。这是搬家的日子,小白雪哭闹不肯走。
妈妈蹲下来,搂住她的小肩膀。
“妈妈走到哪,哪里就是你的家。”
秦策的声音,再次在白雪的耳边响起。
“所以,我是发自内心地想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死后都不知道怎么向我太太解释。”
孩子抱着自己的父亲,头靠在父亲的腿上轻轻蹭着,亮晶晶的眼睛变成雾蒙蒙的了。
孩子哀怨的神情,就像一把利剑,直戳进了温淮之的心中。霎时间,温淮之原本还带着温柔的眼神,变得冷峻起来。
周围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
当白雪意识到温淮之不对劲的时候,温淮之的脸上已经冷汗涔涔。
“我不舒服,先回家了。”
在秦策惊讶的目光下,温淮之走向自己的自行车,推上就走。
秦策看向白雪,一脸不知所措,
“我讲错话了?”
白雪也不知道。温淮之一向沉稳大气,情绪非常稳定,今天是怎么了?
白雪有些不好的预感,仿佛,她又看见前些日子里,雨夜中的温淮之。
她顾不得多想,冲着屋里喊了一声,“姥爷,我去追他,你一会儿自己回家了。”
来不及和秦策解释,白雪蹭了一把秦家明圆滚滚的脑袋。
“姐姐走了。”
撂下这句话,白雪迈开步子追着温淮之去了。屋里,温景如脸上显出担忧的神情,他和赵家栋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收回目光。
“呵……”
柳崇山的胸腔里,挤出怨愤。明明是自己儿子的主角,风头全部被温淮之和他对象抢走了!哪说理去?
但,他看见秦家的虎头奔,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他虽然是柳司令的孙子,可是柳家到他这一辈,已经人才凋零。爷爷是司令,父亲也是军区干部,可是轮到他这儿,就只是飞行基地的后勤。
还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干事!
爷爷守旧,不肯给他说情升官。爸爸能力有限,自顾不暇,说什么也不算了。
他想改变。
打定主意,柳崇山笑盈盈地迎着秦策走过去,“秦先生,要不留在我家吃个便饭?我家孩子满月。”
目送走了白雪和温淮之,秦策的脸就很平淡了。
他看着和自己说话的柳崇山,脸上虽然还在笑,可是眼底蕴着冰。
“恭喜,我还有点事,不打扰了。”
撇下这句话,秦策矮身迈进自己的虎头奔,他一招手,秦家明也乖乖的跟了上去。目送虎头奔的尾灯消失在巷子口,柳崇山尴尬的笑了一下。
当他转身走回自己房间时,脸冷得就像冰箱里的大奶糕。
“咋了?”
柳崇山的妻子正在奶孩子,伸着脖子往窗外瞅,“外面闹哄哄的,出啥事了?”
“一群精神病!”柳崇山没好气的说。
白雪好容易爬上温淮之的车,温淮之一言不发,就像一台骑自行车的机器人似的,一溜烟飚回了自己家。
小山坡在他的轮胎下,如履平地。
回到小楼前,白雪下车。温淮之把自行车扔到台阶下,直接拿钥匙捅开了门。他抵在门前,没有让白雪进门的意思。
“你回家吧。”
白雪盯着温淮之的脸,他脸色很红,眼睛也是赤红,额头上渗出汗水,心口剧烈起伏。
白雪扬手,按在温淮之的额头上,他的额头,就像一台没关闭的电熨斗似的,白雪猛地收回手指。
“好烫!”
她又在自己头上试了一下温度。
“你发烧了。”
温淮之强行要关门,白雪顺着门缝一滑挤了进去,就像一只在水里畅行无阻的泥鳅鱼。
温淮之跌跌撞撞,往自己屋里走去。白雪跟在他身后,左右摇晃,仿佛是他的大护法。
看见了床,温淮之坐在上面,他闭上眼睛,猛地向后倒去。整个床板为之一振。
他睡了。
白雪来到卫生间,找到毛巾,打湿后拧干,把凉丝丝的毛巾搭在温淮之的额头上。温淮之浑身打颤,抓住白雪的手。
顺着肌肤,白雪能感觉到温淮之的手冰凉,这是高热前的症状。
她把手从温淮之手中挣脱出来,她来到厨房接了几乎水,开始烧水。人体达到高热,只能用温水降温,如果贸然用冷水,病患很有可能产生惊厥。
看着炉子,白雪想着刚才的事情,温淮之又受什么刺激了吗?
恍神间,温家的门响了。
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