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把温淮之迎进客厅,给他倒了一杯茶。
温淮之接过茶杯,很自然的走到阳台上,他站在阳台一角,眺望着整个长征厂。
他转身,带着冷冷地疏离之感。
“你们都去忙吧。”
白梅钻进厨房,准备把鸡汤先端上来。白大海站在客厅,就像罚站似的,站在自己卧室门前。
白雪刚准备回屋,就听见门前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几秒钟后,白俊顶着猪头一样的脸,开门进屋。
白大海愣了一秒钟,他立马往厨房里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到了白俊脸上。
他很恍惚。
白俊和白梅的脸,为什么都受伤了。
想了想,白大海问出一个让白雪爆炸的问题,“你的脸怎么了?你和你姐打架了?”
“……”
白雪刚要解释,白俊一下子看见凉台上的高大身影。
他眼中一亮,扔下包,就冲到了凉台上。
“温厂长,你咋来了?!”
白大海满脸震惊的盯着阳台,自己儿子女儿都认识温厂长,自己却连他的脸都不认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淮之转身,盯着白俊的脸。
他放下杯子,脸色更冷了。
“你的脸怎么了?”
白俊撇了撇嘴,他靠在凉台边,有些烦躁。
“打架了呗。还能咋样……”
白俊回答的理所当然,仿佛不打架就不是男人一样。
温淮之没有问下去,白俊十六七岁,正是青春热血的年龄,打架挂彩,实在是在常见不过的了。
“开饭了。温厂长您赶紧入座吧!”
客厅里,传来白梅的声音。
鸡汤的香气顺着风,飘进了白俊和温淮之的鼻腔里,他们几乎同时往前一步,白俊窜了一下,顺着温淮之的身侧,挤进客厅。
白俊坐在餐桌上,刚要动汤勺,被白梅拿筷子狠狠抽了一下。
“没规矩,你应该先请客人入座!”
白俊看了一眼白梅的脸,顿时站了起来,整张脸因为气愤而扭曲。
“姐?你又被那个王八蛋打了?!”
白俊又急又气,眼珠子就像塞进红葡萄酒里的葡萄似的,他攥着手中的筷子,双肩颤抖,
“老子去把万宝林杀了!”
此时此刻,站在餐桌前的温淮之,拳头紧了紧。
白大海呵斥了儿子一句,“闭嘴。”
随即,他脸色缓和了很多,望向白梅,“又闹别扭了吧?那就回家住几天吧。”
白雪有些想笑,她就站在白大海身后,白大海说话时,腿在颤抖。看来,这几句话的勇气,还是温淮之给的。
白梅一边盛饭,一脸无所谓。
“爸,万宝林今天在幼儿园,和周乔搞破鞋,被幼儿园门卫大爷抓住了。我打了他,他也打了我。”
“周乔?”
白大海顿时冷汗涔涔。
白梅挑起红肿的眼睛,
“是啊,这就是你随便往家里领人的恶果。”
白大海完全不敢再看女儿一眼,他低下头,默不作声。
白雪却不这么认为,她把温淮之安排坐在主位上,先是给温淮之还有白大海一人盛了一碗汤,这才汤勺递还给了白梅。
“姐,你这种思想不对。”
白梅和温淮之,同时看向白雪。
白雪用两只筷子,给白梅做了演示。她先举起一根筷子,“这是周乔。”
她把筷子排在桌上,又指了一下剩下的三根筷子,
“这是张乔,这是李乔。当然,还有可能是韩乔。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万宝林原本就有问题。就是吸引苍蝇。”
白大海神情紧张,他眯着眼睛盯着白雪。
“大姐你应该认清现实。赶紧离婚。”
白雪说出的话,让他毛骨悚然的话。白大海端着汤碗,汤碗中的鸡汤泛起阵阵涟漪。
他鼓足勇气,刚要呵斥白雪,就见温淮之放下筷子,神情严肃极了。
“白雪说得对,暴力分子应该尽快远离。”
白大海先是一愣,随即放下碗筷,“啪啪啪”的开始给温淮之鼓掌,“温厂长说的对!我那女婿特别不是人,经常暴力对待我女儿,我早就让我女儿和她离婚了。”
“……”
白大海的反应,白雪并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温淮之的反应。
正所谓宁拆三座庙,不毁一门亲。
温淮之和自家人并不熟,和姐姐白梅更是第一天认识,他却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劝离。
白雪有些诧异。
她微微转身,看向身边的白梅。白梅原本还游移不定的眼中,多了几分自信的神采。她轻轻摇着下唇,似乎在决定着写什么事情。
吃了晚饭,白俊扯住温淮之下象棋。
温淮之连杀了他三局,白俊顶着一张肿脸,有些想不通。就在这时,温淮之的身边,白俊书包里露出一角。
温淮之直接扯了出来。
“几何,36分……”
白俊脸色一变,扯过卷子,开始强行挽尊,“我,我今天受伤了,没发挥好。”
温淮之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落在厨房洗碗的白雪的背影上。
“没事,你姐不是翻身了么,你怎么不向他取取经?”
温淮之鼓励的话语,让白俊浑身汗毛孔倒数。
“我就算了吧,我脑子笨。”
温淮之扬起下颌,“你的成绩,比白雪之前还要差吗?”
白俊嘿嘿两声,
“那倒不至于,”
白俊声音压的超级低,除了他和温淮之,谁也听不见,“我姐高中时,数学上10分都困难。”
温淮之嘴角急速抽动了一下,眼中透出一抹神秘的光彩。
临近八点,温淮之起身。
“我该走了。”
白家人“嗖”的一下集体站起来,尤其是白大海,站的笔直笔直,就像在接受检阅的部队。
他想说些什么,但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嘴巴一张一翕过后,腼腆的笑了。
反倒是白梅,她自信的多。
“温厂长,今天谢谢你帮我,我会记住你说的话。”
温淮之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白俊是最轻松的一个,他依依不舍靠在门边,“温厂长,你下象棋真有一手,那天教教我呗?”
温淮之扬了一下眉,随即冷笑一下。
“你确定让我教你下象棋?”
白俊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他扯了一下自己的衬衣,“怎,怎么了?”
“我觉得,你的时间应该用在补习数学上。”
温淮之站在门前,神情非常严肃。
白大海一听这话,就像被针扎了一眼,他瞪起眼睛盯着白俊,“你听见没?温厂长教导你要好好学习!”
“哦……”
白俊撇了撇嘴,后悔得要死,他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最终,在白家人一字排开的注视下,白雪送温淮之下楼。
温淮之白雪,和出去遛弯的人群顺着走出家属院大门,就在刚刚跨过铁门的那一刻,温淮之停下脚步。
“就送这儿吧。”
白雪往路边挪了挪,隔开人流。
“有话要说?”
温淮之的言语一项简短。
白雪点点头。
温淮之跟着白雪,往梧桐树林里走了几步,他停下脚步,树叶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温厂长,你为什么这么痛恨暴力分子?”
白雪知道自己的问题很多余,但是两次下来,温淮之的反应都有些过激,这并不是正常的反应。
白雪怀疑,温淮之也许受过什么刺激。情绪障碍可大可小,适当的倾诉,有利于情绪障碍消失。
温淮之帮过她,她也想帮帮他。
白雪扬起精致的眉眼,在暗淡的路灯下,白雪的眼睛就像暗夜星河,猛地闪耀在温淮之的心里,他的心跳骤然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