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雪就去了前进市场。
她刚刚开门营业,就看见姚强骑着三轮车,驮着一大堆鞋进了前进市场的大门。
白雪迎了上去,
“这批鞋已经晾干了?”
姚强扭过身子,盯着自己这两天的劳动成果。
“干了,昨天大太阳!今天我一早过去,就干透了。”
白雪回望了一眼空空荡荡的货架,终于放心了。原本她打算把最后几双鞋零售出去就回家呢。
盯着眼前堆成山的鞋,她知道自己今天有的忙的。
白雪撸起衬衣袖子,准备卸货。
姚强拦住了她,
“别动,这是老爷们儿干的。你去马路边,给我买一瓶冰镇的汽水,要橘子味儿的。越冰越好。”
白雪动作麻利,两分钟后赶了回来。
她把汽水放在桌子上,开始帮姚强卸货。
姚强扫了一眼大太阳下的白雪,叹了一声,“唉,你就是个劳碌命,有人给你干活,你都不知道享受一下。”
白雪淡淡一笑,“我这人受不了别人干活我看着,感觉自己就像资本家。这样不好……”
“哈哈哈!”
姚强爽朗的大笑起来。
白雪按照鞋号大小,把货柜上的鞋子一一整理完毕。
她擦了擦手,递给姚强一条毛巾,“给你,擦擦汗。”
姚强刚接过毛巾,就有一个熟客走了过来。
“呦,你们今天终于开门了,我可是来了两趟了。”
白雪喝了一口水,开始解释,“这位大哥,实在对不住了。我们前两天缺货,你看,这才刚刚补上呢。”
客商仰头,望着高高的货架,十分满意。
“太好了,我们镇上就缺这种鞋呢。我的门市部也空了。”
客商掏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自己需要的货品。每个码子多少双,写得一清二楚。白雪拿着单子,开始给客商配货。
姚强咕咚咕咚喝着汽水。
客商凑到姚强身前,“小伙子,你俩是两口子不?”
“咳咳!”
姚强被汽水呛了,翻上来的二氧化碳差点没把他憋死。姚强抄起毛巾,抱着嘴巴开始咳嗽。
不一会儿,姚强的脸变成猪肝色了。
白雪正好转身,听见了客商的话。
她从容地笑了笑,对客商说,“他是我哥。”
“哦……”
客商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目光落在白雪的身上,他脸上笑意满满。
“姑娘,你有对象吗?”
姚强瞬间好了,他抄起毛巾,挤进白雪和客商的空档,“麻烦让,我给你装包。”
白雪淡淡笑了笑,又开始算账。
“姑娘……”
客商正要再问,一张收货单已经抵在他的眼前。
白雪笑颜如花,
“同志,一共是56双鞋。我按照最低批发价给你。一双鞋3.4元,一共190.4,我把最后的零头给你抹了。您就给190吧。”
白天生意很好,五点下班的时候,姚强今天运过来的货,几乎卖了一半。
姚强回望货架,嘴角抽搐,
“白雪,我明天还是去刷鞋吧……”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姚强把白雪送到车站。
他还是一如既往,看着白雪坐的公交车消失在马路尽头,他这才收回了目光。他突然心里空唠唠的。
就在刚刚,他意识到一件事。
比起赚钱,还是每天都能见到白雪,更让他开心。
和姚强完全相反,坐在公交车上的白雪,唇角一直不自觉地上扬着,经过这几个月的生意,她已经攒下了一千多块钱。
按照这种速度,她在明年夏天的时候,应该可以成为万元户!
万元户啊……
她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全部都挣出来了。
想到这些,白雪就觉得开心。
下车后,白雪迈着轻快的脚步,迈进了长征厂的大门。这个时间段,长征厂几十个分厂,车间,机关单位,幼儿园,统统放学了。
梧桐大道上人流如织,人声鼎沸。
白雪顺着小道,往家属区走去。就在她路过厂图书馆附近时,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白雪。”
白雪仰起头,正对上了周志军的脸。
白雪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她往后退了两步,攥着自己的手提包,“你要做什么?”
周志军脸上泛起让人笑意,就像一张假皮贴在周志国的脸上,白雪看得浑身难受。
“白雪,我妈的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了,罪名很重。”
他竟然在笑!
白雪强行镇定,淡淡地回了一声,
“哦。”
就算魏主任现在被枪决,白雪也笑不出来。
周志军的笑容,让白雪心惊胆寒,这种“谦谦君子”般的诡异,可比他哥哥周志国暴力变态,要恐怖得多。
见白雪没什么反应,周志军脸上笑意更甚。
他上前一步,脸上带着讨好,
“周志国,我哥。他这辈子应该出不来了,他已经移交到了辉山监狱,那里都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
周志军陈述这件事的时候,情绪非常好。
类似于自家仇人,终得报应。
这太诡异了!
白雪脸上依旧非常平静,“谢谢你告诉我,再见。”
就在周志军窃喜的瞬间,白雪迅速绕过周志军,小跑着往家属院方向跑去。
约莫半分钟后,白雪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这声音是男人脚步发出的声音,她心中狠狠一提,捏住包,撒开腿跑了起来。
没想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已经贴在了白雪的身上。
她紧了紧下颌,
暗忖道,周志军,既然你比你哥哥还要变态,那就别怪我把你家一锅端了。想到这儿,白雪猛地停下脚步,抡起手中的包,回身就是一甩。
“咣!”
白雪傻眼了。
她的包不偏不倚,抡在温淮之的额头上。
包里的账本,手绢,笔,零零碎碎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温淮之往后踉跄了一步,用手撑住路边的梧桐树,这才勉强站定下来。
“温,温厂长,怎么是你啊?”
她慌忙蹲下,收拾了一下地上的物件儿,疯狂地往包里塞。等白雪站起来的时候,她脸颊绯红,就像抹了两道胭脂。
白雪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向温淮之的脸。
他额头上左侧,明显有一道红痕。
“对不住啊。我还以为是坏人。”
温淮之闭了闭眼睛,心口往下沉了沉,
“青天白日的,”
温淮之闭了一下嘴巴,继续说:“你,你的警觉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