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长赶紧把桌上的电话,推到温淮之手边。
温淮之接过电话,快速拨出去一个号码。
“喂,秦主任吗?我是温淮之。”
“对,你现在来一趟江州市公安局。”
“你没听错,就是江州市公安局!请你快点。”
张队长偷偷瞄了一眼温淮之,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今天夜里,江州市公安局可要热闹了……
张队长先给白雪做笔录,笔录记到一半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值班的小黄带了一个中年男人进来。
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身板挺得笔直,看上去十分正式。
他一见温淮之,立刻点头哈腰的走进办公室,脸色恭顺中带着惶恐。
“温厂长,您,”
温淮之起身,和他浅浅一握后,直插主题。
“秦主任,我问你一件事,周关山周厂长,是不是有两个儿子?”
秦主任扫了一眼坐在桌前的白雪,看见白雪受了伤,而温淮之身上都是血。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些事情,顿时神色紧张起来。
“这,和周厂长有什么关系吗?”
秦主任偷奸耍滑,反而要套自己的话,温淮之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他声音非常低沉,“回答我的问题。”
秦主任连连点头,仍然显得非常为难。
长征厂和江州市,关系一向不怎么和睦。尤其是江州市公安局和长征厂公安处,经常因为管辖的问题,直接闹到省公安厅。
再加上一些地方上和企业上的经济碰撞,导致厂里和市里,就像两个分割的社会。谁也瞧不上谁,谁也不想融入谁。
今晚可热闹了,长征厂的副厂长报警,直接越过公安处,来到了江州市。举报的对象很有可能就是周厂长的两个公子。
这!
太不妙了!
简直让江州市看了大笑话。
秦主任唉声叹气,觉得温淮之实在太年轻,不懂得轻重。
“周厂长是有两个儿子。老大周志国,”
秦主任瞥了一眼白雪,阴阳怪气,“因为故意伤害,正在服刑。”
他收回目光,继续说,“老二,周志军,沪市读大学。”
“周志军在家吗?”
秦主任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现在还没放暑假,应该是还在学校上学吧。”
张队长拿起笔,问秦主任。
“周志国和周志军两个人,就你个人而言,你觉得长得像吗?”
秦主任拧着眉头,想了想,回答。
“像。”
暴雨倾盆而下,瞬间,雨声淹没了他们的对话。
张队长看了一下手表,“温厂长,今天应该是查不出什么结果了。明天我们会去调查,周志军是否在沪市的事情。”
“好,麻烦你。”
张队长亲自把温淮之送出公安局。
看着瓢泼似的大雨,温淮之往后看了一眼白雪。
就在这时,秦主任站在廊下,十分殷勤,“温厂长,你和白同志等一下,我马上把车开过来。”
温淮之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秦主任找警察借了一把伞,冲进雨中。
几分钟后,一辆银白色的桑塔纳开了过来,稳稳停在回廊下。
桑塔纳在八十年代,价值比现在的奔驰S级差不多。白雪觉得自己开眼了,副厂长每天吭哧吭哧的蹬自行车,办公室主任都开上轿车了。
车辆,行驶在回长征厂的路上。
秦主任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温淮之。
他清清嗓子,“温厂长,我冒昧地问一下,出了什么事情吗?”
“白雪被人入室埋伏,打伤了头,险些被强奸。”温淮之说这些话的时候,白雪分明听见骨骼“咯咯”地响了两声。
白雪低头看向温淮之的手,借着昏暗的路灯,白雪看见他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
秦主任似乎猜到了一些,他并没有很惊讶。
“温厂长,恕我直言。江州市的警察接警后,一定回去周家调查,周厂长就会知道是您报的警,您……会比较被动。”
温淮之胸腔中挤出一声冷哼,他的手放松了很多。
他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后视镜里,秦主任隐藏在镜框后的双眼,淡然的收回目光。
“被动,你指什么?”
秦厂长被噎了一下,红着脸勉励解释,“周厂长对您,也许会有看法。”
温淮之翘起了腿,修长的指尖,在膝盖处有节律的敲击着,显得从容不迫。
“让他直接来找我好了。”
白雪心脏一阵狂跳,她侧脸看向温淮之。
暴雨冲刷着他身侧的玻璃,迎着窗外的霓虹灯,发出五颜六色的暗光。他的身子,仿佛陷入一张绚丽多彩的画布中。
白雪有些迷糊了。
第二天,白雪在家躺了一天。
第三天起床,她先去职工医院换了一个纱布,这才去了前进市场。
姚强远远地就看见白雪过来了,他冲到白雪身边,刚要和她打招呼,就看见白雪头上顶着伤,脸色也不好。
姚强顿时火冒三丈,下颌角紧了紧。
“你被人打了?”
白雪神色凝重,点点头。
“妈的个蛋!谁敢打你,老子去把他的皮掀下来。你说,谁把你打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思考,白雪也不确定袭击自己的人,到底是周志国,还是周志军了。
她脸色沉重,往自己的门市部走去。
“说啊!”
姚强在她身后乱蹦,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猴子。
白雪猛地回头,盯着姚强的眸子,眼中充满不理解。
“猴子”就像被施了定身术。
“你说,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怎么可以像到这个程度?就连声音,眼神,都一模一样。”
姚强满不在乎,脱口而出。
“说不定就是同一个人。”
一声轻微的炸裂声,在白雪耳边响起,她的心撕开一条裂缝,一道光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