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四回 老秦安杀手锏失灵
粉面小子都双枪乎尔复占据棋盘山,接到了王威、高君雅给他的一封信。王威、高君雅在信中言辞恳切,邀请乎尔复率众赶奔金提关,许给乎尔复前部正印先锋官之职:“你手下这二百多喽啰只要过来,都将成为大隋的正规官军,吃粮拿饷,享受正规官军待遇。”这个条件,非常丰厚。双枪乎尔复不能不动心,他也瞧不起这些响马:我不能一辈子失身为贼呀。于是,就把手下喽啰兵全召集起来,把这件事情给大家说了,说:“我即日要带领大家投奔金提关,我们扒下贼皮穿官衣。愿意跟随我去的,那就跟我一起走。不愿意跟随我去的,我发放银两,你们自便。但是,棋盘山这个地方你们不许再占了,我要火烧棋盘山!”为什么呢?给一些人断了念想。要这个地方还有山寨,有一些人故土难舍,就不愿意跟着自己了。我一把火烧了山寨,那些首鼠两端的就得考虑考虑了。家都没了,还得跟随寨主吧。
果然,这一招特别灵。除了不愿意、还确实实故土难离的发放银两打发下山,告诉他们以后不许在此为贼做盗。剩下绝大多数都愿意跟随乎尔复赶奔金提关做官军去,谁不愿意当官儿,谁愿意当贼呀?这不走投无路了吗?被逼得没办法了,手上的土地也被那些大豪强大地主给兼并了,每年还交苛捐杂税呀,活不起了,才上山为贼呀。那么现在能够端国家的一碗饭,那何乐不为呢?所以,绝大多数愿意跟随乎尔复赶奔金提关。
就这么着,挑良辰、择吉日,乎尔复火烧了棋盘山,带领这些喽啰就下山了。临下山前,乎尔复跟大家约法三章说:“只要咱们一下山,咱就不是贼了,就已然扒了贼皮了,以后要按官军的标准来要求自己,那就不能够再打家劫舍了,要秋毫不犯!”
一说这话,手下有些喽啰兵乐了,说:“寨主爷,您真能开玩笑。这官兵啊,我告诉您,有的时候还不如我们响马呢。我们响马劫个道儿是只要钱不要命。官军呢?杀人放火劫道儿、抢劫呀、明火执仗。而且抢人东西怕人认出来他们是官军,往往杀人灭口。我们是盗亦有道,他们根本就无道。让我们学他们?那还不如当响马呢。”
“嗯……”双枪乎尔复一听,“放肆!我让你们学的是那些好官兵,是那些合乎道理的官兵!少要跟我啰嗦!就拿那官兵的法则来要求你们。谁如果在沿途之上再行响马贼匪之事,被我发现,是绝不轻饶!都明白了吗?”
“啊,明白了,明白了。”
“对天发誓!”
“是!”
这些人对天发誓。其实很多人没往心里去。
就这么着。乎尔复带领着两百喽啰兵下了山直奔金提关。一路之上是分散行走,二百人那也够显眼的,怕在一起引起官兵们的注意。虽然现在他手上也有官凭路引,这是王威、高君雅随信给带来的,说:“你们过来的时候,带着官凭路引,这一路上就比较安全了。”虽然有这个,但也怕人家误会呀。所以,白天分散。到了晚上,开始集中。然后找地方打尖住店也好,露宿野外也行。反正是每天晚上集合,然后再进行训话。第二天天不明再启程。所幸,棋盘山离金提关并不算太远,也就是十来天的路程吧。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然走了七八天了,离金提关是越来越近了。
今天晚上,大家定好了,知道附近有一处山神庙,就在山神庙集合。所以,各股队伍陆陆续续就奔这个山神庙地方进发。
拦秦安的这五六个腿快,走得利索。所以,他们早半天到达了这个地方。一看,这个地方有条路。又一看,自己的人马到现在没走过来呢。这五六个小子一合计:“干脆,咱在这里做一笔买卖,咱设上绊马索等着。如果,看见咱们人马到来了,咱把这绊马索再解下来,假装没事,汇合在一起,直奔山神庙。如果,他们没来,碰到一只孤雁儿,碰到了行路的客商,咱就偷偷地发一笔小财。”
有那几个说了:“哎呀,这、这、这寨主已然吩咐过了,不许咱们再打家劫舍了。咱再这么做,要受到严惩的……”
“哎呀,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现在寨主不是没来吗?只要咱们哥几个不说,他哪儿知道去?咱做完买卖就走啊。再说了,也许这买卖还做不成呢。”
有一两个挑事的,其他人碍着面子或者心里头确实也想发一笔横财。于是,这几个人在这里设下绊马索,就拦路抢劫了。
结果那么巧,正碰到秦安,把秦安给劫了。可是他们没想到,秦安会功夫。一时半会儿没劫成,就把粉面小子都双枪乎尔复给等到了。
乎尔复一看,勃然大怒:你们这是违反山规!这还了得呀?!扎死两个,处罚了四个。本来想放秦安走,没想到秦怀玉嘟囔了一句,把秦琼的名字给露出来了。乎尔复一听:“这真是冤家路窄呀。我找秦琼找不到,到齐州历城县,我又不敢去。没想到,在这地方把秦琼给碰上了!太好了!这老头说了,秦琼就在附近。我把他的儿子扣下,我就等着秦琼来。然后我跟秦琼在这里再比试一次。我就不信,这一次还输给秦琼!我非得报当年一锏之仇不可!”所以,乎尔复就拦住了秦安,不让走了。
当他一报上名字,秦安心中咯噔一下子,知道坏了,遇到了仇口了。但秦安现在不想跟乎尔复伸手,也觉得自己未必是乎尔复的对手。老秦安置给乎尔复作揖,说:“乎将军,您跟我家主人有什么恩仇,那是你们俩的事。我知道乎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哪能够祸及孩童呢?这孩子才三岁呀,他是无辜的。还望乎将军能够高抬贵手放过这孩子吧。”
乎尔复一听乐了,说:“老人家,你放心,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把你扣这里,我是等着秦琼呢。你不说了吗?你家主人就在附近,我等他过来,他一定会来找他的儿子。他来了,我们俩动手。哪怕我再被他打了,我也心甘情愿,那真算我学艺不高、经师不到。如果说我把他扎死了,那算他经师不到、学艺不高。跟这孩子都没关系。如果说秦叔宝把我给打了,那么你们自然带着孩子就离开了。如果说我要杀了秦叔宝,你放心,我也绝对不会难为孩子,你带着孩子、带着秦叔宝的尸体离开。至于未来,你把孩子养大成人,找我来报仇雪恨。没关系,我随时恭候,谁让我把他爹杀了呢?我乎尔复这个人恩怨分明,说到做到,你放心好了。你现在不能走,我要把秦琼给等来!”
哎呦……秦安心说话:刚才我是骗你的呀。叔宝现在估计已然到了长安了,他哪能到此啊。可把老头急坏了。最后把牙关一咬,又冲着乎尔复一抱拳:“乎将军,老朽我自幼受秦家大恩,秦家把此子托付给老朽,老朽就有护主的职责。乎将军,请您高抬贵手把我们放了,我们一定感念乎将军之恩呐。如果说乎将军您不放,那对不起,老朽就是拼出命去也得把这孩子带走,我不能被你扣这里。扣这里,我对不起老秦家。”
乎尔复一听,他乐了:“哈哈哈哈……哎呀……老人家,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嗯?”
“小老儿今年四十有五。”
“四十五岁了?”
乎尔复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一下秦安。怎么?他觉得秦安得六十五。怎么显得这么苍老啊?咱说了,前些年秦安为了养活秦琼这一家子,老头儿没少受罪,所以未老先衰。其实秦安年岁不大,四十五。按现岁来说,那还是青年呢。就不算是青年,也算是壮年啊。但是,秦安老年斑都长出来了,须发都花白了,而且白的多黑的少啊。所以,让人一看就是一个老年人似的。那在过去,人们的平均寿命又低,人过四十称老夫不新鲜。所以,乎尔复一听秦安只有四十五岁,觉得很是诧异。
他微微一笑:“四十五岁,那也算长者了。常言说的好啊,人老不讲筋骨为能啊。你算老秦家的义仆,有这一份护主之心已然难能可贵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跟我伸手的好,我怕伸手的时候再伤了孩子。”
“不伸手也行啊,请乎将军高抬贵手放我们俩走,行不行?”
“不行!除非秦琼到来,否则的话,你和孩子谁也不许走!”
“那如果是这样,可别怪老朽无礼了,我要非走不可呢?”
“哦?老人家,你要是非走不可,那我也就不得不伸手了。”
老秦安一咬牙,“既然如此,那老朽也无礼了!”“咯楞!”秦安一伸手由打腰带中把那两杆断枪给抽出来了,在掌中一擎,“乎将军呐,老朽有护主之责,得罪了,我是非走不可!啊驾!”突然间,秦安一夹马一圈,这马是齐州刺史府衙门的,受过专人调教,都是战马,秦安拿右膝盖一碰,这马自然的往左就转弯。
“呀!”乎尔复一看:“老人家,你这是要逼着我动手啊。”
秦安不搭理他了,“驾!驾!”那意思赶紧圈马就跑。
“哪里跑!”乎尔复急了,让你跑了,秦琼我没处逮去!往前一催马:“咯楞!咯楞!”就把鸟翅环得胜钩那一对四象祥云螺旋枪挑在手中了,“你休走!”“咵咵咵……”在后面就追过去了。
秦安这个时候已然把马拽回来了,拿右手枪杆往马后鞧上“啪”打了那么一枪,赶着马就往前跑。
“哪里跑——”“咵咵咵……”乎尔复在后面拍马就追。乎尔复的这匹马是他从幽州刺史府衙门带出来的,那也是一匹优良战马,比那秦安的马要强盛百倍。再加上秦安有一个踅马的动作,马一转弯,速度是低的。乎尔复当时就提速了。所以,马头就衔了马尾了。乎尔复一伸手,“欻!”这枪就过去了,“老人家再走,我就下家伙了!”
秦安一点不理他呀,马往前催,“咵咵咵……”
乎尔复一看:呵!这老家伙铁了心要走了。焉能让你离开!“哎!”使劲一带马,“唰唰……”这马紧蹬着两蹄子就已然跟秦安马鞍蹭马鞍了。乎尔复突然间把右手枪往里一递,“嗨!”用右手枪就扎秦安。
秦安一看枪来了,赶紧拿左手这半截枪,“啪!”猛然间往外一点乎尔复的枪头,“啪!”一下子,乎尔复手腕子往下一沉,这枪头往下一走就走空了。秦安赶紧往前一夹马,“欻!”这马就冲过去了。
这下子是出乎尔复的意料之外。乎尔复就认为:这老家伙肯定是秦琼府上的一个老家院。老家院有什么能为呀?会点武巴绰?啊,不奇怪,也许人家秦家人都会武功,老家院会点武功也很正常。但绝对没有想到这个秦安是个高手啊。他更没有想到这秦安的秦家锏法比秦琼还精啊。秦琼的秦家锏法是跟人家秦安学的,这一层乎尔复哪里想得到啊?一看秦安出手如电,拿着这杆断枪把自己枪尖打下去了,就这一招,这就叫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呀。乎尔复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这个老家院有两把刷子,我还要多加小心!“哪里走!”又一催马赶上去了。
黑咕隆咚的,秦安也不知道往哪跑啊,只能顺原道走啊。一边走,一边还得踅摸道儿,毕竟四十多岁了,而且未老先衰,眼睛都有点花了,看着道看不准了,马的速度也就没那么快。一会儿工夫就被乎尔复追上来了。
乎尔复把马追到前头去,“唰”的一圈马,马头冲马头,“你往哪里走?!”“唰!”双枪就过去了。
按说乎尔复的双枪那是后发制人,一般遇到高手都得等人家先发招,然后他再进招。但那也不是绝对的。遇到一个比你低的多的人,那还用等人家发招吗?人家可能就不敢发招了。这个时候,你就得先下手为强了。虽然说秦安刚才那么一招让乎尔复有点动心,对秦安加了点小心。但他仍然没有把秦安放在眼里。所以,摆枪便刺。
秦安一看,没办法,想容容易易地跑,看来今天难呐。得先打过这乎尔复啊。秦安咬紧牙关,一看双枪来了,赶紧拿两根断枪就当两根锏了,往外,“啪!”凤凰双展翅一拨把这双枪给拨开了。
二马一错镫,乎尔复突然间一盘肘,“扎!”
“哎!不好!”秦安幸亏听秦琼讲过乎尔复,说过他的双枪。所以,秦安今天心中有准备。您看,这就是两个人的不同。乎尔复对秦安不知道,但秦安对乎尔复可知道,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两马一错镫,秦安就想起来了,叔宝对自己说过,说这位使双枪会盘肘枪,一定要万分小心。所以,两马刚一错镫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准备了,“欻!”一躲身子,这一盘肘枪扎空了。乎尔复马往前走,秦安他也不圈马了,“咵咵咵……”他继续往前跑。
哎呦!乎尔复赶紧一圈马,“想跑啊?没那么容易!”在后面又追过去了。时间不大又追上来了,“着枪!”
秦安一看,没辙,只得晃动两杆断枪大战乎尔复。两个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打了二十多个回合。
越打,乎尔复越吃惊,没想到这个老爷子的招法出奇呀,使得的招式跟秦琼的锏法一样啊。哎呀!老秦家一个老家院也如此了得啊。
秦安呢?心中着急呀,心说:这个乎尔复属狗屁膏药的,贴上去,我就走不了了。时间长了,我难是他的对手啊,他毕竟年轻啊。另外,秦安再厉害,他的临阵实战经验不足啊。平常在家练武的和老在沙场上动手的那肯定不一样。就如同现在似的,有人说中国功夫不行,老打不过那散打的,老打不过那个搏击的。废话!您看那搏击运动员人家多大的训练强度,人家吃的什么、喝的什么?人家锻炼的目标是什么?人家的目标是要夺魁,就是要打比赛。您再看看普通的练武的,一般就是强身健体。就算有比赛,也是表演居多。两者的目标不一样,两者吃的东西营养也不一样,两者的训练强度更不一样。所以,两者没办法在一个纬度下比。秦安跟乎尔复也是一样。虽说秦安锏法很精,但是临敌经验不足,要打长时间,很难是乎尔复的对手。秦安心中也着急,也暗自埋怨秦叔宝:“叔宝啊叔宝,你看看你,谁让你原来得罪人家了?这叫打人一拳,防人一腿呀。你当年如果不拿杀手锏把人家给打得抱鞍吐血也没有今天之难呐。结果你种的恶因,今天让你儿子尝到恶果了。哎呀,叔宝当年你就不该使用杀手……哎!”秦安想到这里,突然眼前一亮,“对呀!我听叔宝说了,当年他也是打不过乎尔复,被乎尔复的双枪把身上都剌破了,后来没办法了,使用了杀手锏。那我今天跟他在这儿缠磨什么呢?我是要跑啊,我干脆也使用老秦家的绝招吧,使用这个杀手锏又称为撒手锏呢!”想到这里,老秦安突然间手点一招,这是虚的呀,“啪!”这一枪杆往乎尔复眼前一抹。
乎尔复一卜楞脑袋,马往旁边一拨。利用这个机会,老秦安是拨马就走。乎尔复一看,又跑了?跑不了!在后面压枪就追。
老秦安一咬牙,行了!我给你一锏吧!其实,拿的是两把断枪。老秦安突然间一回手,“招!”“欻——”就把左手这个枪杆扔出去了。
您别看是黑天,但乎尔复身为大将,眼观六路耳听八面风。眼睛看得不十分仔细,但是耳朵听的十分灵敏。他就发现前面的黑影一晃,一侧身子。乎尔复就觉得不好。因为乎尔复这些年也在研究秦琼锏法,他吃亏就吃亏到这杀手锏上了。刚才一看秦安锏法出奇,他又加了小心了。心说话:“这个老家伙他会不会杀手锏呢?如果会,那我可要多加小心。”果然一看他一侧身子,“啊!这又出来杀手锏了!哎,这下子我不惧也!”赶紧身子往后一仰,“欻——”就这半杆枪由打自己面门上就飞过去了。那不能老躺着呀,他把身子一直,那半杆枪“欻——”立刻旋着又打回来了。这就是老秦家杀手锏的厉害呀,在空中会螺旋。怎么使得?咱不知道,人家的绝招啊。上次乎尔复就吃了这个大亏了。但这一次,乎尔复加了小心,一看这杆枪过去了,就知道这杆枪还要回来。乎尔复赶紧来了个苏秦背剑,“嗨!”把双枪往后十字插花一背,“啪!”这一杀手锏正好被这双枪给崩开。
乎尔复微微一笑:“我看你还有什么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