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回 邱瑞碰瓷天保大将
杨广一查,邱瑞手中这块金牌是御驾十二道金牌当中的第二块,也就是“丑”字金牌。“子”字那道金牌一直在老主杨坚枕头底下枕着呢。丑字牌被老主杨坚给了琼花公主了。因为杨坚比较宠自己这位闺女。没想到这块金牌怎么又落到了邱瑞之手呢?邱瑞说是有人拿着这块金牌要调他到仁寿宫。看这意思,邱瑞不会撒谎,他也没必要撒谎啊。而且,调邱瑞的这个天使官出现在众人面前,很多人都看到了,一调查就知道邱瑞到底在不在撒谎。所以,邱瑞不会撒这个谎,不会乱说话。那这个人是谁呢?这个人为什么又把邱瑞调到仁寿宫呢?这个人手里头怎么又会有我妹妹手中这块金牌呢?
杨广眼珠转了转,脑袋当中飞快地旋转。一时,杨广也想不出头绪来。但是,有一点,杨广觉得自己可以搞清楚。哪一点呢?那就是传长平王邱瑞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而且,好像在暗中帮着自己。杨广怎么会这么想呢?因为杨广分析:这个人拿金牌把邱瑞给调出来。邱瑞当时可是要跟着伍建章去太子东宫呢?如果说这个天使官不把邱瑞调出长安城、调往仁寿宫。那么,邱瑞就会跟着伍建章走。这么一来,我就会多了俩对头。而邱瑞没有跟伍建章走,功劳在于这个天使官。这个天使官是谁?自己不得而知。难道说这里有杨素的功劳,是杨素派过去的?但杨素怎么会有我妹妹琼花公主手中这块金牌呢?或者说这个人是琼花派过去的?但琼花为什么要调长平王邱瑞呢?哎呀……一想到琼花,杨广脑袋就疼,就觉得自己也对不住,他不愿意想这事儿。他心说话:这件事情很蹊跷。但是,甭管怎么样,可以看出来,现在这个长平王邱瑞对我没有什么恶意。甭管是真的,还是被我刚才把那伍建章杀了给惊吓住了。至少人家现在张口一个圣上,闭嘴一个陛下,人家承认我是皇上了。就冲这一点,我现在就不能找人长平王邱瑞的麻烦!而且,通过邱瑞、通过宁氏王妃刚才这一番诉说,人家确实受了委屈了。天保大将宇文成都确实做得不像话呢。现在连宁氏王妃都过来叫屈,我不能不给人做这个主啊。我已然杀了一个王子了,如果再杀长平王邱瑞,那更完了,整个朝堂都得乱了呀,再说了也没理由杀人家呀。所以,宇文成都,对不起,你没凭没据你怎么能搜人家呢?那今天我为了安定朝局,只能委屈委屈你了。
想到这里,杨广拿定主意,他突然笑了:“哈哈哈哈……哎呀,原来如此啊。我说宇文爱卿啊,你考虑太多了!你知道是谁让人拿着这块金牌宣长平王邱老王爷的吗?”
“啊,啊?”宇文化及一听这个语气就觉得不太对头,跟刚才语气不一样了,“啊……陛下,微臣不知道。”
“不是别人,正是朕派天使官拿着金牌传老王爷赶紧来仁寿宫的。”
“啊……啊?”宇文化及一听大吃一惊,“什么?呃……是陛下您?”
“啊,我不行吗?”
“呃……”宇文化及就没词了,闹了半天是杨广他派的呀?
杨广说了:“当时,我见先帝在病榻之上奄奄一息。我怕仁寿宫这里朕一人支持不住,又怕有人乘机作乱。所以,朕想召一老王到仁寿宫与朕一起守宫啊。另外,把老王召来也好。让老王作证,看着先帝传位于朕,省得别人流言蜚语啊。所以,朕才派天使官拿着金牌去召长平王邱瑞。刚才,朕一查这块金牌确实是朕交给天使官的。所以,老爱卿见金牌速速赶来仁寿宫,足见邱老王爷对我大隋、对朝廷忠心不二啊!
哎呦!邱瑞一听心花怒放。没想到,皇上把这个谎给圆了,省得自己费口舌了。皇上一说是他派的,我就假装糊涂呗。“嘿呀!原来是陛下找老臣呀。我说呢,怎么那么紧急?臣看到金牌哪有不来之理?臣生是大隋之臣,死是大随鬼啊!老臣对陛下、对大隋、对先帝是忠贞不二啊!可惜的是老臣要火速赶到仁寿宫,又被宇文成都给拦住了,非得一一排查老臣所带的府丁。他说那些响马可能就藏在老臣所带的府丁之中。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当时,老臣无可奈何,只得让他在那里排查。结果排查来排查去,耽误了时间,以至于、以至于先帝驾崩,老臣没有见证先帝把天下亲手交给陛下手里,老臣有愧先帝!有愧陛下呀!啊啊啊……”
他这么一哭,宁氏老王妃在旁边,“哎呀,我也有愧呀!啊啊啊……”她也哭。
这邱瑞多坏,自己骂自己,结果把宇文成都给带进来了。那意思:我没有及时赶到仁寿宫,不怨我啊,这是宇文成都从中作梗,他要检查我,他拦着我,不让我来,这是他的过错!
自然,两口子这么一哭,感动了杨广。杨广现在正要人支持他呢。说:“杨素支持他、宇文化及支持他、张衡也支持他啊……”这都没用。怎么?“那本来就是我自己人呐,他们支持我在外人眼中没有任何分量。那么现在长平王邱瑞当众表示站在我这里、支持我,那就代表了整个南朝降臣降将这股势力都支持我呀。那这种支持力量是巨大的,榜样的作用是巨大的!朕必须嘉奖!朕必须给他树起来!”更重要的是,杨广也不想让人再追查这块金牌了。因为如果追查下去,那肯定会追查到琼花公主头上。琼花公主对杨广来说是一个雷区,别碰!杨广想起来,就觉得又痛心又对不起妹妹,又觉得恶心,这些东西纠缠到一块,有口莫辩!你怎么说呢?怎么解释?越抹越黑!所以,杨广打心里就想规避这一点,又想规避琼花公主,又想把老王爷邱瑞树起来,树立一个群臣的榜样!
所以,一听邱瑞的话,“嘟!”杨广用手一指宇文成都:“宇文成都!朕让你在长安做长安巡查,使抓贼捕盗确实是你的职责。但,你也不能胡抓乱抓呀,你也不能哪个地方都抓呀?无凭无据搜查长平王,你这事情办的也特以的不妥了!你知罪吗?”
哎?宇文成都一看,坏了!问我的罪了,皇上震怒了。宇文成都当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偷眼就看他爹。
宇文化及那多奸呐,眼珠一转就知道杨广心中所想。文化及朝着儿子一使眼色,那意思:顺着皇上!他怎么说,你怎么答应吧。
哦,宇文成都也明白了,赶紧冲皇上一躬身:“陛下!呃……臣知罪!是臣唐突了!”
“你不光唐突了,而且一门心思就认为响马在老王爷府里,这怎么会呢,啊?!这是邱老王爷有一颗公心,让你去搜府。他要是不让呢?他要是派府丁把你打出来、撵出来,你也该着!你明白吗?”
“呃……微臣明白!”
“真是气死朕了!看来都是平常先帝对你太惯宠了,把你给惯宠坏了。你以为先帝赐你‘横勇无敌,天保大将’的金牌,就是让你横行的吗?就不顾尊卑、不顾等级了吗?真是无礼至极!哼!”
好家伙,这杨广就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把宇文成都骂了个狗血喷头。宇文成都吭都不敢吭一声啊,知道如今这位才是自己的新主子,是自己父亲的新主子,那是当今圣上,说什么得听什么,从今往后应该服从于他、忠于他呀。宇文成都在这里唯唯诺诺。
最后,杨广把座榻一拍,“既然宇文成都你与老王妃有赌誓在先。你又打赌输了。愿赌服输!你怎么答应老王妃的,你怎么兑现!此事,朕一碗水端平,是绝不偏袒!在朕的眼里,大家都是朕的爱卿,都是朕的臣工。朕一视同仁,绝无宠臣之说!”这句话是回答长平王邱瑞的。长平王邱瑞刚才在那里埋怨说宇文化及是皇上的宠臣,自己没办法跟宇文化及相比。那么,现在杨广告诉大家:“我这里没宠臣,大家一视同仁!我是你们的君主,你们都是我的宠臣!”以此来安定群臣之心。
杨广这话都说出来了,宇文成都是不得不服软呐。赶紧地来到宁氏老王妃近前,宇文成都红着脸对老王妃一躬到底:“老王妃,恕末将冒犯。末将在此给老王妃赔礼了!”
宁氏夫人一看,没吭声。宇文成都九十度大躬在那躬着,老王妃就当没看见似的。宇文成都也不敢起来呀。
宇文化及在旁边一看,着急呀,赶紧跟旁边的右庶子张衡一使眼色。
张衡一看,明白了,“哎,老王妃、老王妃……”他来和稀泥来了,“呃,宇文大将军正给您行礼呢。您看看,您看看……”
老王妃就当没听见,连搭理也不搭理张衡。
张衡挺尴尬的,赶紧又冲长平邱瑞拱了拱手:“老王爷,呃,您看老王妃,呃……”
邱瑞冲他又挤眼又摆手:“张大人、张大人,您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惧内!我们家这位在我们家说了算。她耳朵不大好使。我说成都啊,你大点声!在府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耳朵不好使。”
宇文成都心说话:她耳朵够好使的!别人说什么都听得见,就我说话听不见。“老王妃,末将赔礼了——”这声音就提上去了。
老王妃这个时候稍微地动弹了一下,用眼睛瞟了下宇文成都:“我说大将军呐,咱俩打赌是赌的什么?如果你输了,你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我磕头赔罪,你给我鞠躬干嘛呀?你鞠躬,这礼我受不起!”
“哎……”宇文成都一听,“欻!”整张脸都成红布了。宇文成都给谁跪过呀?除了跪父母,那就是皇帝了,其他人哪下过跪呀?但是,一看老王妃不依不饶,宇文成都也没辙呀。看看父亲宇文化及,冲自己直挤咕眼儿,那意思:你问问皇帝,皇帝让你跪,你就跪。皇帝只要一开金口,你就不栽面儿了,那是奉了君命。“对!”宇文成都心说话:“我过去也想过这一层。”赶紧又看了看皇上,“呃……陛下……”
“嗯?”就见杨广把眼一眯,把嘴巴子往天上一撅,不理宇文成都了,那意思:“刚才我说了,你们的事儿,你们自己处理,我谁都不偏,谁都不向!”
哎……宇文成都一看,这怎么办呢?这就证明,皇帝现在其实是向着老王爷邱瑞的。宇文成都实在没办法,那愿赌服输吧,只得一了鱼鳎尾,也顾不得穿着甲胄不方便了,“窟嚓”一声!怎么“窟嚓”一声啊?这甲叶子都是铁的啊。“窟嚓”一声跪倒在地,“长平王妃,末将宇文成都昨夜无端搜府,对长平王府大大地不敬!宇文成都在此向老王爷、老王妃赔罪了!”说完话,宇文成都趴下,“邦!邦!邦!”真磕仨响头。宇文成都心说:“反正既然跪了,那我就把这礼行到底!行实在了!”
磕完之后,老王妃点点头:“好啊!看起来,这大将军确实也是个忠义守信之人呐。行吧,这三个头磕下去了,我如果不原谅你,显得我没有大人之才呀。看在你还是个孩子份上,我就原谅你了,起来吧!”
“多谢王妃!”宇文成都“哗楞愣”他又起来了。
他刚一起来,长平王邱瑞过来了,“呃,这事儿还没完,这事儿还没完……”
嗯?宇文成都一看,怎么还没完呢?
“呃……启禀陛下!”
“啊,”杨广又把眼睛睁开了,“老爱卿,你有何本奏啊?”
“陛下,呃……昨夜晚间,宇文大将军带着军队搜我的王府。那些军队都是毛头小子,哎呀,毛手毛脚的。您想想我府上那有不少先帝赐给我的一些珍稀古玩呐。您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比较喜欢这个。结果,让他们这么一折腾,好家伙摔碎了好几个呀。微臣清点了清点,列出一个单儿。呃,这个单儿还得让宇文大将军给微臣赔偿了。那么明细在此,请陛下过目。”说着话,老王爷由打袖子里头拎出一张纸儿来。把这纸儿展开了,是一张大纸。然后,双手往上一呈。有内侍官过来,接过这张纸,就呈给了杨广。
杨广拿过来一看,嚯!列得真不少啊。上面什么汉瓦当三筐!哦,三筐瓦当全碎了。还有商彝周鼎、二王字帖等等等等,都是好玩意儿啊。说这个鼎少一足,那张字帖缺半拉……反正是列这么一个单儿。
杨广一看,心说:“这邱王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列的这个单儿。”其实,长平王邱瑞一来到仁寿宫,不就被杨素抓进治丧委员会去了吗?到那里,他抽时间就写了这么一个单儿。他准知道这事没完,就交给杨广了。杨广一读这个单儿,杨广直乐,怎么呢?心说话:“这长平王真爱财呀!要是真格的拿这单给他钱。好家伙,这赔偿多少啊?商彝周鼎,那玩意儿价值连城啊!哎呀……这是跟我要钱呐。行!没问题!只要你开口要钱,你这个臣子就没问题!你就不会有造反之心呐。因为你满脑子都是荣华富贵,你造哪门子反呢?”
“嗯……”杨广点点头,又把这张纸儿交给旁边内侍了“去!交给宇文大将军,让他看看如何处置?”
“是!”内侍拿着来到宇文成都近前双手呈上,“请大将军过目。”
宇文成都双手接过来一看,没把鼻子气歪了——这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我昨天晚上明明约束我的手下,让他们一定小心小心再小心。当然,难免有哪一个毛手毛脚的打一花瓶,摔一个瓷盘子,这也都是备不住的事儿。但要说把哪个鼎的脚给撅折了,把那个字帖给撕碎了,这、这根本就没有的事啊!这不是讹人吗?宇文成都看完之后:“陛下!我已然约束……”
“行了!行了行了!”杨广把手一摆,心说:别跟我解释了,这事儿还看不明白吗?这就是长平王想给你要点钱。也是!你昨天晚上搅闹长平王府,不给人家点赔偿,怎么挽回人家的面子呢?“宇文成都,这件事情是你办的不是?你手下之人管束不严,让老王爷受了委屈了,你们损害了老王爷这么多的珍奇古玩,按说就应该照价赔偿!但是呢,这些东西都是无价之宝啊。一时之间也难以核算其真正价值啊。朕看这样吧啊,求老爱卿您受点委屈,给朕这个面子,少跟他要点。这样,给宇文成都罚俸三年,把他三年的俸禄全给你。另外,他手下的军将那也是朕的军将,他管束不严,也有朕之过失。这样吧,朕再赏你五千纹银以赔偿你的损失。不知老千岁意下如何呢?”
哎呦,长平王一听,皇上给自己面子了,那不能不接着。“哎呀,陛下!呃……用不着!用不着!我呀,就是个爱讲理的人啊,就是讲这个理儿。唉,至于罚大将军三年俸禄,我看呐,有点过了,有点过了!我觉得两年半足矣!”
啊?宇文成都心说:两年半跟三年有什么区别呀?!你这人也太损了!
宇文化及在旁边,恨得也咬碎钢牙,心说话:“邱瑞啊邱瑞!你等着瞧!这笔账,咱们早晚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