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终于有空跟女儿在一起的时候,又是一个雪天。
如今这天气,正月里下雪是不稀奇的。外面飘着雪。
因各处有灾,雁南归早就下令,宫中缩减一些用度。
她既然下令,就缩减到了正经地方。不是说各处少几个菜,少做几件衣裳那么省。
而是直接放出去三百多个宫人和宫女。
无用的宫殿暂时关闭一年两年的。
各处菜的数量不减少,但是分量减少。
因为大家其实也吃不了那么多,都是三筷子两筷子的。
再就是一些珍惜食材平时就不上桌了。
当然了,要是各处主子们自己要吃,就拿钱。
珠花饰,那些太过名贵的,她带头减少用。
但是不减少炭火之类必备的东西,天太冷了。而各处每年需要进贡的东西都减少。
怎么能看到减少的呢?那就是把减少的折成银子直接走内事府的帐,再把这笔钱直接送去户部。
充作军饷。
这一来,光是宫里,一年也省下不少钱。
尤其是,他们都这样了,各处府里自然也要跟着缩减用度。
这一来,民间那些富裕人家也跟着缩减。
虽说大多数都是走个面子,但是为这个面子捐出来一点钱,也是有用的。
雁南归自己名下那几个庄子上这两年的产出都直接拉去户部了。
毕竟也是挺大的田庄,出产还是有些的。
她自己什么都没说,不过户部可不敢昧着良心收了还不吱声。
所以城里都知道,皇后娘娘把出嫁之前的庄子上的出息全都给拉户部去了。
雁南归这人虽然平时不主动去表示自己多好多适合做皇后,可做事太过惊艳人。
又存在感极强,所以有不少女子喜欢她的。
就好比梅惠妃。
所以她这么干,不少京城女眷们都跟着学。
家里有微词也没用,谁家贵女出嫁的还没带个庄子铺子?这钱婆家管不着。
京城去年起,就兴起学皇后娘娘浪潮来。
还别说,光是这些个世家贵女贵妇们,就真的捐出不少粮食来,聚一起,也是足够给前线送一次的。
舒乘风与七公主说着白鹿州的事。
如今的七公主已经不惧怕自己在外头了,她说起来外头的事,又精彩又有趣。
舒乘风看着她,欣慰的想,他的小姑娘也长大了。
七公主十二岁了。
个子高了,人倒是比之前黑一点,晒的。
不过底子白,只怕没多久就会白回来。
长得越来越好看,如今看,还是像爹多一点。
自己在外头,就会学会很多,至少指点自己的奴婢之类的事不必母后了,所以她更加自信了。
看起来,真是耀眼的小姑娘啊。
想到这姑娘过些年,要成婚,舒乘风就已经不高兴了。
但是也不好拿出来说。
但是不管怎么样,看着孩子长大了,总是欣慰的。
宫里最小的一个,是八公主,这几年没有再小的孩子出生了。
但是在陛下心里,七公主还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他伸手,摸摸女儿的头:“长大了,以后父皇都不能这样了。”
“为什么不能?多大也是父皇的小宝贝。”七公主腻歪上来:“父皇父皇父皇,最喜欢你了。”
“叫你母后听见,又要醋了。”舒乘风笑道。
“不会的,我喜欢你们两个嘛。再说啦,母后说是你容易醋嘛。”七公主嘿嘿。
舒乘风无语的捏她的脸颊。
这一上午,父女两个闲话就过去了。
中午时候,摆上了一大桌子。一家子欢欢喜喜的吃了,算是给这个略过的年庆祝了。
吃过午膳,陛下就要回去了,太忙了。
“南归……”
“你可真是够了!”雁南归打断他:“我是多闲得慌?”
“走吧,你是好人,朕今日真的是愁死了。快帮帮朕。”舒乘风拉她的手。
七公主嘿嘿笑。
雁南归叹气,只能跟他走。
去了就想回去。
因为打仗,也因为天气,各处折子真是多的要死了。
舒乘风还要见大臣商议前线的事。
这折子更是看不过来了。
就这还是内阁已经过滤了好多了。
雁南归看着那堆满一个桌子的折子,叹口气:“难怪四大爷能活活累死了。”
舒乘风没挺清楚,也没问,他已经叫臣子们来了。
这几年,臣子们也没少见这样的情况,陛下见大臣,皇后娘娘就在隔着一个多宝阁的后头批折子。
大衍朝没有女子不得干政的说法,大臣们多少也会有想法,但是没什么好说的。
直忙到了夜深,舒乘风累极了才想起来赶紧叫皇后停下。
雁南归嗯了一声:“还有几本,你先去洗漱吧。”
这么迟了,也别想回去了。
舒乘风走来,将她的笔压住:“你真是,你傻么?朕忘记了,你自己不知道停下?累坏了吧?”
“我还能不知道停下?不是看你那还一堆?这几本看完就停下了。”雁南归叹口气。
她算是现了,自己还是个工作狂体质。
本来早就累了,只是想着没多少了,弄完就算了。
结果就到了可这会子,眼睛都疼了。
两个人分工将那剩下的几本都看了批复了之后,总算能休息了。
“你不检查一下,万一我弄错了呢?”雁南归道。
“无妨,就算写错,内阁也会送回来。”内阁也还是要过一下的。
雁南归点头,笑了笑。
没说这里头,还有来自白鹿州的折子。
正是雁南寄的。
事儿是没有的,要真是军务,就该归在紧急那一栏里了。
只是,她还是第一次批复来自雁南寄的折子。
没多少日子,折子回了雁南寄的手上,这些年看多了雁南归的信,自然第一眼就看出这是妹妹的笔记。
他愣了一下。
他也听说过皇后娘娘待批折子的话,但是没见过,这回见着了。
这批复比起比下来,一点也不差,言简意赅,客气自然。
他将折子拿去给杨氏看,杨氏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杨氏是那种传统的要命的女人,一生只懂得以夫为天。
最大的抗争,就是刚成婚那会子想过要跟丈夫和离。
后来雁南寄变得懂事了,她就也温柔善解人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