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还没答话,一旁的卫苍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探手从怀中摸出了一柄连鞘短剑,双手呈过头顶:“主上,卫苍有罪!”
墨洛千淮的目光落到了那把短剑之上。刀鞘不知是何种动物的皮革,泛黄发黑;把手上缠了一圈圈黑布,没有任何装饰——实在看不出它有何特别之处。
墨公子也在看着它,表情却是极为复杂,怀念,痛心,杂糅着其他的什么,洛千淮也难以全都探究明白。
墨公子站了起来,踱到了卫苍身前,伸手接过了那把日影,声音却淡得没有半点人情味儿:“说说吧。它为何会在你手里。”
卫苍垂了头,一言不发。
洛千淮哪里看不出来,这柄短剑必然藏着故事。不过她可没什么探究隐秘的想法,只希望这次主动提取奖励能够成功。
这次有些鲁莽的尝试,她此时已经有些后悔。本以为能摆脱被系统操纵着的鸡鸣狗盗,结果却是先被墨公子怀疑,又牵连了无辜的池鱼卫苍。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系统强制执行,偷偷拿走东西了事。
房内的气氛仍然凝重,洛千淮却不想再等下去。
她的心中有些莫名地烦闷,七分是对着没事找事,偏要给她这种麻烦奖励的系统,另外三分,则是因着事情不顺生出的不耐。
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让她一把从墨公子手中抓过了日影剑,顺手抽出来看了一眼,目光瞬间就凝固了。
原来那短剑就是一片黄铜片磨成,形状并不规整,只是勉强能看出个匕首的模样,大概是多年未经打磨,看着也并不锋利,用来削个水果大概还行,别的什么的就不要想。
就这么一把从内到外都粗制滥造的短剑,拿出去只怕卖五个大钱都没人要,竟然能让系统堂而皇之地,当作送给自己的奖励。
洛千淮心中冷笑,也不想听墨公子与卫苍说什么隐秘,只想快点离开回去睡觉,所以干脆直接调出了系统:“开始提取奖励。”
“本次奖励发放采取自提模式。鉴于......滴!奖励提取成功。”
结果确实如同洛千淮猜想的一样,只要她提前取得了相关物品,就可以免除掉强制执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洛千淮总觉得系统刚才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似乎在平直的电子音中,添加了一丝懊恼之意。
只是这份懊恼极淡极薄,又是转瞬即逝,所以她只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洛千淮的举动,成功地将另外两个人的视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强笑道:“之前不知在哪里听说过这日影短剑,所以一直记挂至今。刚才既然已经看过了,也算全了属下的一番好奇之心,已经足够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那粗陋的短剑塞回到墨公子手上:“属下之前的言行,皆是应当应份,得了主上赐金已是心满意足,再不敢奢求更多——时候不早,请容属下告退。”
墨公子看着洛千淮像尾巴着了火的狐狸一般,飞快地溜了出去,并没有再发一言。
先前装死的卫苍,这会儿却又活了过来:“主上,属下只是不忍心......”
“算了。”墨公子收起了短剑:“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提了。”
西京上官家。已届知天命之年的家主上官靖端坐在案几之前,凝视着手中的纸条,面色几经变幻,半晌都没有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哑着声音开了口:“这个消息,还有谁知道?”
“事发之时,蓟州王府里的冯先生正好在场,属下等拼死护着他逃了出去,藏到了京郊一处庄子里,您看是否要尽快护送他回燕京?”
“冯先生......在回蓟州的路上遇到了山匪劫杀。”上官靖漠然道:“所带王府护卫从人无一生还,实在可惜。”
“属下明白,保证做得天衣无缝。”下方跪着的人应了,正要离去,却又被上官靖唤住了。
“记住,关于死士营覆灭的消息,绝对不可泄露半个字,尤其不可让蓟州那边得到一点风声。”
“可是大人。”下属迟疑问道:“死士营重建,远非一朝一夕之功。若那一位近期想要借用人手,我们又要怎么办?”
“陆非那边联系得如何了?”上官靖沉声问道。
“对方已经动了心,只要再加上一把劲儿,多半能成。”
“很好。”上官靖的面上浮了些许血色,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沙哑:“那孟剧不识抬举,可下面的游侠儿却是各有心思。你亲自去与他接洽,他要什么都应下来,一定要尽快把事情做成。”
下属应声而去,上官靖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来回踱了几步,方才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低声地笑了起来:
“我可真是小看你了,虞楚。”他一边笑,一边轻轻地拍打着红木书架:“只是你也只能走到这里罢了。我倒要看看,失了孟剧这个靠山,你又能苟延残喘到几时。”
同一时间,汾阳王府。汾阳王虞寿正暴跳如雷:
“府里供奉了那么多人,平时个个都说是高手——不过是跟踪一群草莽游侠,竟然就能失了音讯——全是废物!”
“王上息怒。”王府的大管家膝行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可那杜墨也不是个普通人。他虽不通武功,但却是那孟剧的义弟,听说为人仗义疏财,在那起子游侠混混儿之中名声甚好,所以身边聚着不少自愿效命的高手。”
“所以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儿的东西,就敢明晃晃地挑衅天皇贵胄,把泥腿子蹬到本王脸上了?”虞寿喘着粗气,一张肥脸胀得通红。
“他们也说过了,并不敢与王府为敌,想来就算见到了什么,也不敢多嘴说出去......不如暂且等上几日,待拿到了解药,再做打算。”
虞寿不是蠢人,自然知道眼下也只能如此,正沉吟间,忽然听见堂外一片喧哗之声,有人惊惶失措地冲了进来,背后一道长长的刀痕,鲜血淋灕:
“王爷,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