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娴韵说完看向巴特尔,此时最冷静的便是他。
巴特尔会意,忍痛说道:“回城!”
慕容策拉着李娴韵的胳膊走进屋内,两个穿着男装的老妪候在那里。
“交给你们了,莫要伤了她。”
老妪行礼道:“是!”
慕容策看着李娴韵说道:“娴儿,你要听话,若是不听话,我不介意亲自给你换衣服。”
李娴韵虽然痛恨慕容策,但是也知道不能够把他给激怒了。
慕容策就是一个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只要他不越界,她便不会忤逆他。
慕容策见她不说话,躬身与她视线平齐。
他身量颀长高大,比李娴韵高大半个头还多。
李娴韵本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张妖媚的俊脸,就这样冷不丁地出现在眼前,不觉后仰着身子,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一脸的戒备。
这动作把慕容策给逗乐了,抬手便要抚摸李娴韵的脑袋。
李娴韵向后退了一步,偏过头去。
慕容策抬起的手放了下来,却依旧躬身看着她,好像看一个刚到手的猎物。
“你还没有回应我。”
李娴韵并不看他,而是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
慕容策面对她的冷漠早已习以为常。
只要李娴韵回到他的身边,来日方长,就算李娴韵是石头心,他也会焐热的。
慕容策直起身子,深深地看了李娴韵一眼向外面走去。
这个没落的庄院是一个二进二出的宅子。
宅子的主人本是汉人,因为生意的原因回了中原,自此杳无音信,庄院就此没落。
庄院里面有好多个房间。
慕容策从房子里出来,站在门外。
徐声想要上前劝他坐下歇息,脚步挪移了一下,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一路颠簸辗转,慕容策都没有休息,此时心上人在眼前,他又怎肯休息?
为了这一天,慕容策从很早之前便开始准备了。
几个通往后梁和后唐的契丹边塞城池,慕容策都安置了自己的人。
如此声势浩大的事情,要躲过耶律焱的眼线和边塞将士的盘查,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徐声怀疑契丹应该有慕容策的内应,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
慕容策并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他身后应该有一个庞大的组织,神通广大,直接听从他的派遣,完全脱离于后梁朝廷的管制。
其实从很早之前徐声就对此就有所怀疑了。
他大多数时候会服侍在慕容策身边,但是慕容策有时会刻意将他遣走,有些事情并不想让他知道。
深入契丹的这一路,徐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每走到一处便有人接应慕容策,倾心倾力为他效命。
慕容策实在是太高深莫测了,没有人能够真正看得透他。
难怪那么多人都害怕慕容策,如此深不可测的当权者确实让人心生畏惧。
不过即使是有人接应,一路行来还是比较艰难。
耶律焱治军严明,对官吏管理得极其严格,边塞之地更是布控森严。
想要通过收买官员达到目的根本就不可能。
为了不打草惊蛇,慕容策只能从一些边缘人物那里想办法。
很多时候要绕远路,或者是变幻伪装,时常黑天里赶路。
慕容策虽贵为天子,却特别能吃苦。
若是李娴韵知道慕容策为了她舍身冒险深入敌国,受了很多罪,是不是能够削减对他的痛恨,从而塌下心来做他的皇后?
慕容策站在房子外面的台阶之上,抬眼看着天上的月亮。
正值当月中旬,月亮很圆。
他想李娴韵的时候,总会痴痴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想着这月亮的光辉照着他与她,他们两个离得并不远。
想着在月光下,李娴韵会跟耶律焱做些什么。这个体验并不好,他想着想着就会心如刀绞,时常大发雷霆。
慕容策常常觉得李娴韵就跟这月亮一样——皎洁空灵,任他苦苦追寻,却依旧可望而不可及。
不过好在眼下月亮终于要落在怀里了。
房间里面隐隐约约透出声音来,有李娴韵的,也有两个老妪的,听得并不清晰。
慕容策转身走到门边问道:“何事?”
一个老妪的声音传来,“启禀陛下,皇后殿下不愿意换小衣,不过现在愿意了。”
慕容策“嗯”了一声。
李娴韵善于用毒和使用暗器,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慕容策转身继续抬头看天上皎洁的月亮。
在月亮周围有一圈银色的光晕,衬得月亮又大又明亮。
当人抬头看天的时候,便觉得人同世间万物相比实在是太渺小了,也能认清自己到底最想要什么。
他今生今世只想要李娴韵。
只想让她爱他,哪怕她不爱他也没有关系,对他冷漠也没有关系,只要愿意陪着他就好。
慕容策从一无所有、卑贱如泥到现在坐拥天下,本应该知足的,可是却依旧觉得孤独空虚。
身边若是没有他心爱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爱的人,活得便如行尸走肉,又有何意义呢?
暖黄的室内,李娴韵从里到外被换了个遍,她藏在小衣里的药粉也被翻了出来。
本以为换完衣服就完事了。
一个老妪端了一盆肤色的浆糊回来。
李娴韵只看了一眼,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传闻在后梁有一个改变人容貌的秘术,十分逼真,改了容貌的人连自己的亲娘也认不出来。
其中一个老妪说道:“皇后殿下请坐。”
见李娴韵不为所动,另一个老妪说道:“皇后殿下若是想要让陛下陪着,奴婢现在便叫陛下进来。”
威胁的意味甚浓。
李娴韵实在是不想见到慕容策,便依言坐了下来。
到了如今的田地,只能任人摆布了。
不过她不会放弃的,她已经想好了,要么趁机逃走,要么与慕容策同归于尽。
两个老妪在李娴韵的脸上、脖颈上和手上好一阵摆弄。
李娴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双洁白纤细的手变得粗糙、久经风霜。
“我要照镜子。”
两个老妪也不敢太忤逆她,毕竟李娴韵可是陛下的心上人,若是得罪了,将来再在陛下耳边吹个枕边风,她们两个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老妪端了一盆清水过来,“这里没有铜镜,您在水盆里照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