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崇祯的黄昏3--终
京师的厮杀每天都在进行，但崇祯并未派出求援的信使。
因为如今的他已经明白，一切挣扎都是没有意义的。大明朝已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没法任何法子还能挽回。天下的民心早就不在大明这了。
连年的三饷在经过一层层加派之后，天下民不聊生。成片的农民军越剿越多，李自成出商洛山后，不过三年就拉起了一大支队伍。
崇祯现在终于看清了天下局势，除非将天下的士绅，连同自己朱家的宗亲，一并给清理干净，犹如刮骨疗毒，这天下方才能重获新生。
否则，剿匪指望谁去剿，指望士绅和宗亲吗？崇祯刚刚从那些人府中抄出3000多万两白银，大明都到京师被反贼兵临城下的地步，他们还有这么多钱。这还没算上田亩宅院商铺古董字画。
“为什么？”崇祯提着天子佩剑逡巡在一众高官宗亲之间。
“你们告诉朕，你们到底是如何想的。”
“李布来之前，朕就多次求着你们拿钱出来，伱们个个哭穷。李布来了后一下子抄出了3500万，朕那时简直不敢相信。朕的忠臣们竟然手握巨款，对朕对天下见死不救。”
“可如今你们再一次惊到了朕。”崇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你们竟然还有3000万。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等着城外那些闯贼来取吗？你们挖空心思将家财藏进地窖、茅坑、柴房，甚至是柱子和墙壁。”
“可闯贼来了，你们藏得住吗？你们连朕都挡不住，你们的钱不都被朕给搜出来了吗。那你们还指望拿什么去挡闯贼。”
“你们的妻女如今只是和这些太监成亲，不过就是被看几眼摸几下，只因他们行不了周公之礼。可要是闯贼进城呢？朕还特地要求内监们成亲得排着一个个来，那些闯贼会这么讲道理吗，你们就没想过自己的妻女会是何等遭遇。”
“你，告诉朕。”崇祯抓起一个御史，“你可是一甲进士出身，朕在大殿上钦点的你。聪明人，你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聪明人了，为什么呀，告诉朕。”
那御史看着崇祯手里冒着森森寒光的剑锋惊恐万分，“天，天下将倾，非人力可挡。臣一人如螳臂当车尔。”
“你说的也对，人人都这样，你一个人不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你，你告诉我，你可是朕的血亲。”崇祯换了个人，抓起一个宗亲前来询问。
“你也是朱明子孙，这天下的好处你没少享，为何连你也不肯拿钱出来。朕想不明白，你看朕满头白发了还是没想明白。福王楚王，为何到死不肯拿钱出来。人都死了留着钱有啥用，能带走吗？”
“还有西安的秦王，他们家享尽了二三百年的好处，临了竟然想献城西安，连守城士卒的冬衣也不肯提供。朱家子孙不守朱家天下，却跑去跪在闯贼面前。”
“这都是为什么。你们但凡早点拿丁点银钱出来，给孙传庭二三百万两就够了，他就能拖死李自成，今日门外也就不会有闯贼，你们的几千万家财也就能保得住。”
“蠢人，一群蠢人。”
“外臣外臣如此，宗亲宗亲如此。你们刚刚有人说天下将倾，非一人可以阻挡。”
“可愚公移山尚且能感动上苍移走太行王屋。大明天下的士绅宗亲还能比太行王屋上的石头还多？朕今日就效仿愚公，把天下的顽石一块一块地移走。”
啊~~，一声惨叫。崇祯一剑捅死了就近的一名宗亲。
“朕搬走第一块。”
啊~~，又一声惨叫。
“第二块。”
“朕如今自知愚笨，朕不懂如何驾驭你们这些聪明人，那朕就把那些坏的一个个捅死。有一个桶一个，这天下总不可能都是坏蛋。把坏的捅光了，太行王屋也就搬走了。”
紫禁城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圣上饶命，臣等知错了。。。”
“叔公饶命，叔公，亲叔公。。。”
出身贫寒的内监们四处追赶着逃散的人群，如鬼魅一般的尖细笑声从他们喉间传出。
“痛快！爹娘，你们在天上睁开眼看看，你们的儿子在杀大官。他们也是血肉做的，和咱们没什么不同。就这么一刀捅进去搅一下，就不动了。”
“爹娘，你们是饿死的。下辈子可不能再当饿鬼了，来吃，吃呀。这富贵的血肉满口流油。”
。。。
李过一连攻打了半个月，连闯军独门秘技--挖地道埋炸药，都用上了。这才总算炸开了一段城墙冲了进去。
守城的百姓早已逃散，可幸存的太监还在顽抗。
李布大怒，下令搜检全城，遇到太监格杀勿论。
最后的大战爆发在紫禁城，退守紫禁城的太监们自知无路可退。双方从城门口一路厮杀到各个大殿，鲜血趟满了汉白玉的台阶，龙纹上沾满了红色的血印。
天上并未下雨，可紫禁城的排水沟却流淌着红色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紫禁城内的喊杀声终于弱了下去。
李过急匆匆奔向乾清宫，士卒们正在将一路的尸首移开，可李过等不及了。他直奔向崇祯的龙椅，一把将死趟在龙椅上一个太监尸首移开。
李过顾不得龙椅上满是血迹，当即就坐了下去。
“毫侯万岁。”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随后跟着起哄的人越来越多。
“好好好，”李过万分激动，他现在屁股底下做的就是大明皇帝的龙椅。他这个贫苦出身的放牛娃竟然有朝一日能坐上龙椅。
“众兄弟起来。”
“不对，大明的皇帝肯定不是这么当的，去给我找个人问问。太监大臣总有个把活着的吧。”
正在此时，冲进来一名小校。
“禀将军，后边发现一大堆死尸，穿的衣服都很好看，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将军要不去看看。”
李过当即狐疑，难道大明的大臣们都自尽了？难怪一路上都没抓到几个。
李过当即跟着小校前往。
越往那处走去，此时紫禁城内原本浓郁的血腥味就越加浓郁。
饶是身经百战的李过，见到眼前的这幅景色，也难免心惊胆寒。无数人掺杂在一块，不是交叠而是掺杂。因为好多人碎掉了。
李过见此情形自然抛去了这些大臣自尽的想法，因为谁能自尽把自个碎成这种样子。
“埋了埋了，看着实在倒胃口。”李过懒得去深究此间的因果。
“崇祯呢，找到没有。”
“禀将军，听冲在前头的兄弟说，看到有个穿黄色衣服上头绣龙的，被几个太监护着往那山上去了。”禀报之人边说边手指着煤山。
。。。
煤山上的崇祯回望紫禁城。
“诸臣有罪，朕已杀之。”
“宗亲有罪，朕已杀之。”
“朕于地下，无愧面见列祖列宗。”
犹如宿命。崇祯还是挂在了那棵老槐树上。
带着血腥气的秋风将崇祯吹得来回晃荡。
开局一个碗，结局一根绳。
大明朝，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