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人断了气,肖青表情愈发阴冷,“你倒是个狠得下心的。”
他招手,立马有两人来拖那具尸体。
还没靠近,便被银针扎了穴位,软倒在地。
肖青用内力将朝自己飞来的银针震落,那银针是留给明梨压制自己毒发用的。他一直有所防范,毕竟对方是药王谷的人,一手针法可救人,也可杀人。
但这一回,情况显然有些超出他的控制。
原本因毒发内功大打折扣的女子伸手触碰那铁牢,那铁牢像是受了什么巨大冲力,卡进缝隙的两头从凹槽里扭曲脱出,差点甩他脸上。
而里头看似毫无攻击性的女子,伸手取过其中一根铁棍,从破损的监牢中走了出来,双眸似是淬了寒霜。
“既然肖伯伯给不了我想要的,那你情我愿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她微笑,话里没什么感情。
这下肖青也意识到不对了,衣袖一摆,熟悉的香气再度弥漫。
可怖的是,面前的女子依旧不为所动,只手中铁棍,逐渐做了起势。——肖青曾在武林大会上见过这起势,后接的剑法玄妙无比,但此时,似乎又有所不同。
剑招是快与巧,那如果是刀。
“为什么没有作用,你用了什么手段!”肖青已经开始畏惧了,虽说他也是前辈,但比不得阎罗刀,更比不得萧无尽。
更别说明梨在武力这方面素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肖青接了第一招力道十足的竖劈,便开始虎口发麻。
然后,他听见面前的女子答,“吃一堑长一智,更何况,我数年前可是在这药上吃了两回亏呢。”
第一回在药王谷,阎王殿前走了一遭。
第二回武林大会,这引子对她便不再致命。
第三回,有备而来,若是再吃亏。
那就是蠢了。
肖青这才听懂,从被抓起,面前这个女子就未受引子影响了。
都是装的。
他以为自己是狼,结果抓来的羊才是。
不过肖青到底是老谋深算的笑面虎,发觉不对后便迅速撤退,钻进一处地道里。轻功方面明梨是追不上这人的,她只能拖着铁棍往外面走,同时观察周围。
警惕还是他警惕。
并不是什么大本营,而是一间院子,明梨在整个大院里晃了一圈,只找到五六个没来得及撤走的弟子,身上或是带着疮,或是脸色发青,毫不例外的都在泡着神志不清的新毒人。
而最大的那间屋子里,两个普通人躺在床上,一个人大概刚死不久,身体是热的,呼吸停止。另一个被吊着四肢,脱光了上衣裸露着背部。
有个人在边上记录着什么。
她将人捆起来,这才去看那厚厚一叠记录,是霜花。
这两个普通人,一个直接食用了霜花毒,背脊已经蔓延开一片青蓝色的血管,似尸体上开出了朵吃人的花。
另一个是用了她的血,效果似乎差一些,背上的话也没生出来,倒是开始长起了密密麻麻的毒疮。
看得出,肖青对她多毒并存的现状真的很执着。
但原主,是从出生就开始续命的。
药性压制、以毒攻毒的方子她没少试过,很多时候甚至都是从鬼门关转回来的。明梨来这里以后,也动用过神力保命。——所以呀,本就是不可复制的。
毕竟要论医术,没人比得过逝去的白云天,蛊术,也没人比得过死在她手上的薛红莲。
可这些,这人怎么就不懂呢。
说来说去,还是疯子。
……
萧琼几乎发了疯的在找人,特别是云山门,连广场上的地板都被他敲了开,却只在隐秘处发现了几处小密室,里面藏着不少邪书还有信件。
于是他又追着信件开始往别处跑。
依旧什么都找不到。
从云山门被抄开始,那些地方的人就一个不落的撤了出去。
肖青还是肖青,老狐狸还是老狐狸。
不过好在,老天爷并没有一脚把他踩到地里。
小小这些天一直跟着他到处窜,窜到一处城镇时,突然窜没了影。
他知晓这只猫在明梨心里有多重要,所以即便是最恨她的那段时间,他对小小动了坏心思,最后依旧没那么干。——还是安安分分把猫给送了回去,还被挠了几爪子。
而现在,他更不能让那只蠢猫出事。
不然师父回来会生气。
他开始在街市里到处询问,问到一处偏僻拐角时,终于有卖小玩意的大叔指了指一处客栈,“刚刚我看到有只大猫从窗户里进去了。”
萧琼脑子里似乎划过了什么,冲进客栈。
“掌柜,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模样很漂亮的、灰色眼睛的……穿一身青衣的住客?”
掌柜被他急切的模样吓了一跳,想了许久,摇头,“是有个眼睛灰白的女侠,但是不是一身青衣。客官是与那位女侠认识吗?她自昨日下午入住,到现在都没出来……”
“脸色先前也不太好看。”
“您确定是认识她吗?”
“是。”萧琼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
屋内。
呼吸微弱的女子垂着眸,有一下没一下摸着从窗外窜进来的大猫,声音有些颤抖,“小小,你又追上我了。”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引子没有起作用,是因为她埋了一根针,把蛊虫定在了身体某处。这样控制,可以延缓霜花发作,缺点是,太久了的话,那只虫子要么死,要么变本加厉。
虫子肯定是不能死的,吞魂蛊只有换宿体这一个解法,别的,都是同归于尽。
而现在,她在经受蛊虫反噬。
比起一起发作的时候好受得多。
撑得过去。
神石这方位面吭声极少,对于凡世疾苦,它同样了解不多,只觉得不忍直视。
它也想不明白,小主人一个天方的神,百年来从未离开过天方,小磨小蹭的伤口也少之又少,是怎么忍得住的。
要是它,肯定撑不住。
正胡乱想着,门被推开,明梨还未抬起头,便见有个东西窜进来,一把抱住她的脖子,压抑的靠在她耳畔呜咽起来。
“师父,师父……”
一旁小小嫌弃他挤了自己的位置,刚想一巴掌呼上去,女子却抬了手,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还在,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