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过半月,武林大会开始,江湖各路高手齐聚。
地点本该由明月山庄现庄主选定,可萧琼年纪太轻,无人在意,所以举办之人便成了传闻中与萧无尽胜似兄弟的摘星楼楼主叶任。
这半月来,萧琼一直跟着燕淮四处走动,一面勤加苦练,一面增长见闻,现今则被强拖着过来看热闹。
由于场地露天,对来客也没有太大限制,许多达官贵人都占了席位来看这武林盛宴,所以萧琼二人找到的位置并不靠前。
而叶任,大概还是畏惧人言,自己当的东家,却将明月山庄坐席立在自己身侧,同起同坐。
之后,萧琼也再一次见到了明梨。
照旧是一身单薄青衣,墨发仅用木钗轻挽,眉目精细通透,轮廓柔美若仙,仿佛一触即碎。
与其余一身正装英姿勃发的门主楼主相比,她更像是从自家居室里走出来的。
从头到尾透着一股随意,柔弱却也从容,似对一切不为所动,又似对当下场合不屑一顾。
值得一提的是,她手里撸着只有些凶狠的猫,耳尖两簇耳羽锐利至极,配合着微缩的金色瞳仁警惕高竖,厚重的双足则伸出锐利的爪钩,轻扯着掌下的衣袖,似要将主人外表未体现出的凶性加倍展露。
是个集矛盾于一身的女子。
柔弱却镇定,易折却又带着凶性。
她是同叶任一起来的,大概出于对女子的礼节,三十来岁的叶任说完开场词,请她坐下,才将衣袍一甩,落坐。
燕淮眼睛都瞪大了,“小子?那是你义姐?!”
仙女啊这是!
“你看你还缺姐夫吗?”
了解了此人的德行,萧琼毫不犹豫给了他一拳,凶巴纠正,“我都说了她不是我义姐!”
“啧,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明知道是鸿门宴还大咧咧跑来……若是明月山庄真叫她送了出去,回头我练就绝世武功,绝对第一个回来取她项上人头。”他握紧长剑,眼神十分狠。
燕淮也知道自己嘴快,拍了拍身侧人的头,“别气——先看看再说。”
“现下你那位义……咳,妖女!称得上是待宰的牛羊,指不定后面还要吃多少苦头呢!到时你多看看,说不定心里能舒坦些!”
他笑着,心里却觉得高台上坐着的那位姑娘非同一般。
商人嘛,最会看人眼色。
那位摘星楼楼主对人的敬重可不像作伪。
不过,还是有些不了解萧无尽义女的存在,以此借题发挥。
天音坊坊主罗音男生女相,以美貌闻名江湖,现今冒出来个更甚一筹的,吸引了大多人的注意,他有些耐不住性子,于是各大门派间的你来我往还未开始,他便开了个好头。
“这明月山庄怎么来了个娇娇弱弱的女人?你们少庄主……啊不,现在该叫庄主了,是因为害怕,所以躲在家里吃奶吗?”
言辞犀利,羞辱之意溢于言表。
高席上的女子依旧垂眸撸着猫,她说完许久,才抬了眸子,微点了下头。
“彼此。”
笑的大抵是罗音娇弱,门派无人。
那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不仅罗音想冲上去把那张脸刮花,连下边的萧琼都差点坐不住,想冲上去把剑砸她脑袋上。
谁在家里吃奶了!!
彼此是什么意思!!!
见情况不妙,开场就剑拔弩张,叶任赶忙开口打圆场,“萧姑娘的确是新面孔,不过各位来之前应该也调查过,现下明月山庄的话事人的确是萧姑娘。”
说完,叶任朝两方赔笑,给身侧跟着的少年人使了个眼色。
摘星楼少主叶极这才上前一步,将武林大会规则娓娓道来。
大会延续半月,先是各大名门的弟子切磋比武,再由参与武林盟主竞选的各大高手一对一切磋。
前者是展现后辈的天赋,后者则是重头戏,决定武林盟主位置花落谁家。
可不知为何,前期的切磋比武名单内没有见到半个明月山庄的弟子。
虽说数月前明月山庄年轻一代因为对抗武林败类元气大伤。
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无人出战,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明月山庄毫无还手之力,是被押在屠刀下的真羔羊吗?
也是过于愤懑,当天晚上,萧琼溜进了明月山庄休息的小院。
还未进门问上两句,弄玉拎小鸡崽似的把他扔了出去。
“……弄玉!你!”于是萧琼又受打击。
弄玉看他一眼,面上挂着纹丝不动的冷漠,“姑娘说,庄主还需受些教训。”
于是,院门关上。
萧琼又一次被气炸。
后续一连好多天,他都憋着没去凑那个热闹,直到某天燕淮回来,若有所思般看他。
“这萧姑娘看起来年纪尚轻,武功如何?”
萧琼默然片刻,想起与之相处的那一月半,有些忿忿,“极佳。”
“那比起你父亲来又如何?”燕淮继续问。
于是萧琼声音低了下去,“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与我父亲比。”
“……那就怪了,为何这萧姑娘要参加这武林盟主大比呢?”燕淮眯着眼,想了大半天,还是决定找人去打听打听情况。
可,无人知晓。
就连萧离这个人,以往在江湖上都毫无姓名,初次出现还是在赤仙门与五毒教偷袭时,被萧无尽从对方魔爪下救出。
于是燕淮有了新猜测。
“若是她无半分把握,还替明月山庄一搏,那萧弟你大概真对她有些误解,若她能侥幸活下来,你最好还是去问问,避免误会……”
“可若她真有能力……”燕淮倒抽一口凉气,“明月山庄估计能保住,但你也一辈子都杀不了她。”
“所以,如果你单只想报仇的话,最好期待她死在‘刀阎罗’的刀下。”
刀阎罗李纯刚。——曾经与萧无尽打的难舍难分,除了叶任外,就是此人最有机会夺得魁首。
萧琼一下都忘了呼吸。
“你是说,她也参加了武林大会?”拜师一月有余,萧琼自然清楚那女子身上的功夫。
厉害,在同龄人里或许拔尖,但面对上一辈侠士,根本不够看——
这不是去送死吗?
“而且,你说死在李纯刚刀下是什么意思?她第一个对手……”
“是,就是李纯刚。”燕淮答。
他从好友身上看到了很多情绪,有震惊、有不解、有懊悔,但更多的还是对那人的嫌恶与凶性。
“爱死死,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