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云鸿回到出租屋时,已经是晚上了。
她还未进门,就听见了门内的声音。
“不好意思,管先生,这边的租房我们要收回。”说话的是房东,一个个头不算高的三十来岁的男人,老实巴交的面孔,没什么突出的地方。
“什么情况?”她推门进去,就看到自己哥哥跟房东之间的
男人擦了擦额上的汗,“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侄子他后天要过来住,所以……”
“是吗?”管云鸿盯着他的眼睛。
她觉得房东突然说要收回住房,太过突然,而且他这紧张的态度,有点古怪。
中间应该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
房东被她盯得愈发紧张,只好说了实话,“是上头有人跟我说,让我现在就把自己的房子收回去,否则不会放过我……”
人生在世,谁没点把柄,他的小尾巴可揪在那些人手里,要是那些人发作起来,他高低得进去走两遭。
“哦,那我们明天就搬走。”管云鸿正要去收拾东西。
不想房东下一秒脸色大变,“不不不,现在就搬,求求你,姑奶奶,多出来的房租我转给你,行不行?”
他商量恳求着,就差直接下跪了。
管云渐多少看出了点不对。
似乎是哪个家族的手笔,要他们大半夜的露宿街头。
“好,我们也不为难你,现在就搬走,不过房租你得先退了……”
他扫了一眼房东,做了个小动作。
房东也很是上道,他今天倒霉,破财消灾也实属正常。
钱到账,行李收拾好,管云鸿走到了街上。
“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了哪家人?”管云渐拍拍她的肩膀,“哥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担心……”
“慕家吧。”管云鸿略一思索,猜到了人。
慕映月咯。
她怼了她一顿,她想报复回来也正常。
管云渐微微一愣,“你怎么惹到的,惹到哪个?”
“应该是慕映月吧。”她猜测着,“我怼了她一顿,她就记恨上了?没这么小肚鸡肠吧?”
“你太高估人了。”管云渐叹气。
现在这样,他们两个就算找到地方住,也会被对方拦下来吧……
“现在就不知道睡金拱门二十四小时店会不会被赶出来。”
“后悔了?”
“我怼完人之后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现在也只不过应验了而已。”她略显歉意地盯着自己的兄长,“抱歉啊哥。”
“没什么,我早有心理准备。”管云渐摆摆手,开始搜索附近的公园。
然而他的App界面还没加载出来,就听见前面传来车声,他下意识想推开妹妹,就见到那辆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司懈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愣着干什么,上车,跟我走。”
他听到慕家准备动手的风声就开始收拾地方,正好算着时间,过来接人。
他也许是不想自家师弟再受什么苦了。
遥想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小师叔捡回来的小孩时,那瘦得跟条柴似的小鬼抱着半块没味道的饼,他抢过来的时候还被咬了三口,胳膊上全是血印子。
等后来他跟自家师弟混熟了之后,师弟给他讲故事,讲的是他们一群饥民在树都没几棵的荒地上,抓了只野猪,煮了锅没有野猪味道的汤,但是同行的阿三病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他没忍住细想,半夜差点没吐出来,自此之后再不敢跟师弟谈饥荒的话题。
九岁小孩三十七度的嘴吐出来个零下二百七十四度的故事,让他产生了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他是来接自家师弟的。
顺带着接一下管云鸿小姐跟她的家属,四舍五入他们现在算是一家人,守望相助一下也是应该的。
“你是……”
“是这样的,你妹妹她救过我弟,今天也算是我们家报恩。”司懈飞快地扯了一个理由,“别怕,上车,跟我们回去睡觉就是。”
管云渐迟疑地盯着他的脸,这青年相貌这么年轻,真的有办法庇护住他们吗?
那可是慕家,能这么快就把他们的后路封死,知道他们上了谁的车也是分分钟的事。
“哥,上车。”管云鸿把自己的行李扔进后备箱,上了车。
管云渐放下心中的怀疑,上了车。
“啊,说起来,管小姐,我弟他说,他最近还挺想你的。”
就在现场的荀萧天不太懂自己师兄在搞什么。
他想念她什么?这不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什么时候的事?”管云渐疑惑。
他不怎么管自家妹妹的私事,不过,男朋友,还是要管管的。
万一是个渣男,他妹这辈子岂不是错付了。
“额,也就……”司懈微笑而沉默。
这就触及到他的情报盲区了。
“也就去年的事。”管云鸿解释了一句。
“去年……”
管云渐盯着她的眼神深刻许多。
“额,那个,哥,你不要脑补太多。”管云鸿有点慌。
然而管云渐只是淡定道,“我知道你没找男朋友。”
“对,不是男……不对,哥你怎么会往那边想。”她反应过来了。
这是诈她啊。
“对啊,我不会往那边想,你呢?”管云渐侧过头,叹了口气。
他就试试,谁知道试出真的了。
完了,这会可能真的要把自家妹妹赔出去……只能期待那小子是个老实本分的了。
管云鸿一向灵光好使的中央处理器,烧了。
难道她潜意识里是在期待什么吗?
司懈在驾驶座上就差掏出把唢呐来吹了。
人管小姐的意思都这么明确了,某些人是不是应该有点反应了……
“算了,等到了地方,应该就能见到人了。”管云渐很快安抚好自己的心情,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是他这话一出来,整个车里顿时死一般地寂静。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已经没了,连骨头都没剩的那种……
司懈心虚地扫了一眼管云鸿的脸。
他去哪弄个活生生的师弟出来给管云渐看啊……
“哥,他,比较忙,现在人在大洋彼岸出差,一时回不来。”管云鸿编了一个理由。
“这样。”管云渐狐疑地扫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