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道观,可是配殿里头却靠墙摆了好几台立式游戏机,游戏厅里的那种。
最打眼的是,屋子中间竟然还立着一台大型抓娃娃机,里头满当当全是毛茸茸的布偶,一看就心痒痒想去抓两手。
“小忆丫头,你看,厉不厉害!”
邵真人一脸骄傲的扭头望向我,手伸进道袍里抠搜了一大把游戏币出来,往我手里一塞道:“给你,这些你全都可以玩!”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扭头望向顾莫,他跟我一样嘴角直抽。
“老头儿,这些都是什么?”
十五从邵真人的肩膀蹿出去,好奇的在那些机器上蹦蹦跳跳,“都是大手机吗?这些东西怎么玩儿?”
一边说着,还一边在那些红绿按钮上踩来踩去。
“你这泼猴儿,快回来,这些不是给你玩的,别给我踩坏了!”
邵真人提气蹿了出去,一把揪住十五的尾巴将它提了回来,朝我身上一塞道:“忆丫头,给你的猴儿看好,别弄坏了,这些都好贵的,我怕你赔不起。”
顾莫嘴角直抽,开口问道:“真人,你跟小黑卖那些香灰猫尿灵药卖了多少钱?”
“一次……两次……三次……”
邵真人嘿嘿笑着,低头点着自己的手指细数,毫不隐瞒的开口回答道:“黑虎将军说一次卖五十颗,一颗一千,我们这段时间一共下山了十八九次吧。”
“是二十一次。”小黑接口纠正。
好家伙,小一百来万了。
小镇的有钱人可真是不少。
不过看这架势,我算是知道邵真人都将钱用在哪儿了。
“重修这座道观用了不少钱吧 。”我好笑的问道。
“用了不到九十万。”
斗笠张在我们身后接口道:“工匠是我找来的,大家伙儿听说仙道人要重修道观,除了材料费,大家伙儿都没收大工费,都当是积攒功德了。
这些机器加水电一共用了十来万块钱,其实一台机器也才几千块钱,关键是山上原本不通水电的,要重新树杆子拉电线,还要水厂放水管上来,所以要的钱就多些了。
不过你们放心好了,当时仙道人让我帮他买这些机器的时候,我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找了几个嘴严实的搬运将机器搬上山的,来观里上香的人黑虎将军也不会让他们进这间屋子。”
顿了顿,斗笠张又道:“姑娘,你们是仙道人的家人吧,我们小镇的民风其实还挺淳朴的,再加上他身边有黑虎将军,住在我们这里不会有人对他们怎么样的。”
“谢谢您。”
我点了点头,对斗笠张由衷说道:“真人这个样子,如果不是您一直在背后帮衬着他,估计他跟小黑的生活得没有如今这么自在。
他当初执意要走,我们虽然让小黑跟着他,却依旧不太放心,但现在见他老人家这样无忧无虑的,挺好。”
“可不是嘛,人到老了,还有什么放不下丢不开的,与其带着一身包袱慢慢看空一切,倒不如跟仙道人一样什么都忘却了,才算是真正的放下。”
斗笠张望着邵真人轻声说道:“其实我真挺羡慕仙道人的,生离死别我经历过,狂风骤雨我也经历过,但让我说我如今真的已经心无波澜看空一切俗世,我还真的不敢。
不过是如同蚌里的砂砾,经年累月的磨,将痛楚全都磨成圆滑的珍珠了而已。
别人瞧不出来,我虽然已经到了这把年纪,想起当年的那些事,心里依旧会怅惘。”
我默默没说话。
的确,哪怕是再通透的人,有再玲珑剔透的心,也不能做到真正的心净无尘,谁没有失落,谁没有伤心的时候呢?
那些看似云淡风轻,无波无澜的人,不过是比常人更能管理自己的心,不让自己陷进难过中去罢了。
身似菩提树,心似明镜台,时时常拂拭,不使惹尘埃。
我们不是神,能做到这个境界,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哪怕像太奶奶这样活了一百来岁的人,在对顾莫、顾言和秦卿身份一知半解,感觉到他们对我的威胁时,同样跪在天井边想尽办法求玄三爷给她一个指点。